周大娘子還欲再問,甯昔喬卻笑着說道:“表兄這血流的,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要流幹了!”
周氏這才注意到自家兒子臉色慘白,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這才喊人将人擡下去醫治,臨走之前惡狠狠的說道:“今日之仇,你記着,我定讓你身敗名裂!”
甯昔喬聞言不屑回道:“自是記得……”
待一行人匆匆來,再匆匆去,李宏的書房又恢複了安甯,若不是剛剛李柘的凄慘模樣在心裡揮之不去,李宏恐還看不清眼前這女娃娃的真面目。
“你一個娃娃,心卻太狠了些,反令老夫有些後悔,不知将我李家托于你兄妹二人是否可行……”
李宏還在喋喋不休,昔喬卻有些煩了,“外祖,你看重我二哥哥,無非是看重他治世之才,若無意外,将來必定身居高位,而你李家,除了你,再沒有可用之人,如今朝廷官員更疊,掌權者洗牌,你若真有兔死狐悲之感,那就敞開心扉,待來日甯家光耀之時,則必有李家一杯羹,我對李柘下手雖狠,卻也是抱着望他洗心革面之心的,無論周大娘子如何記恨于我,我自無悔,我雖有私心,卻也問心無愧,待表兄痊愈,便可協二郎與我兄長一同治學,相信必有成效……”
李宏一聽甯遲可與自家這兩個沒出息的一同治學,眼睛都亮了,瞬間就覺得自己長孫這頓打沒白挨,若将來能考取功名,不說與甯家二郎那般出彩,隻要能謀個一官半職,都已經是祖宗燒高香了。
甯昔喬見李宏連連說好,又跟他說了些家常,沒一會兒,有些乏了,便告累欲走,腳剛要踏出門房,卻轉過頭補了句,“我這人,脾氣不太好,若舅母真的做了什麼,我自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屆時,若有人偏袒,一人也是揍,一雙也是揍,别怪我這做孫女的不留情面……”
甯昔喬說完就走,留下一臉無奈的李宏,他對着甯昔喬離開的方向長歎了一口氣,他見過甯家大朗,那是個實心眼的,想着來人是個丫頭,怎麼也比甯家小子好對付,實沒想到,這甯家丫頭如此難纏,再想想林複道那人,卻也說得通,他得好好跟大郎兩口子好好交代一下,萬不能再惹着這丫頭。
“姑娘此番實在解氣,卻也兇險,若侍郎狠不下心,因此記恨姑娘,實在得不償失。”王媽媽臉上還帶着慶幸,剛才自家姑娘從她手上拿過藤條抽在李柘身上的時候,别說李柘疼的瑟縮,就連她也險些站不住。
“李侍郎在戶部待了多少年了,如今官家大有洗牌之勢,他李家卻是離了他根本轉不了,他若是能将我兄妹二人認下,或可引得官家恻隐,再加上林家雖滅,但樹大根深,朝堂之上,文武官員,不知有多少是我林家門生,這筆買賣,他做的不虧,況且,我也隻不過是出口惡氣,又不會真的要了他長孫的命,他自然舍得。”
“啊,剛才奴觀侍郎面色,很是難看,活像受了天大的屈辱,經姑娘一說,他倒沒多吃虧啊!”王媽媽聽完一驚,剛才那侍郎就像被逼的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這才含恨咽下這口氣的。
甯昔喬搖頭笑道:“宦海沉浮,他能安穩走到今日,自是有他一套本領,他表現的輕松了,若我獅子大口開口,他又待如何?其實也很沒這個必要,我雖貪戀權勢,但也并不是非他李家不可,若是談不妥,也很是無謂的,反正因着李氏,我也不會棄他李家不顧……”
“姑娘何時如此看重李氏?”
甯昔喬看着李家的繁華,眼中卻是溫柔,“她與母親有緣,待我也好,凡對我有恩者,我必報之瓊瑤……”
兩人沉吟一會兒,甯昔喬突然說道:“今日行刑的小厮很是機靈,手上也像是有功夫的,将他要來給李氏,若留在李家,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王媽媽點頭,兩人遂往李氏院子裡行去,還未進屋,就見李氏急匆匆的跑出來,臉上還帶着淚痕。
“可有事?”李氏問的急切,想來剛才還在哭着,此刻說話還有哽咽。
甯昔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我本就不會有事,去之前不是同你講過了……”
李氏低聲嘟囔道:“寥寥幾句話,我如何猜的透,隻聽書房之中慘叫聲不停,實在駭人,我也實在擔心你,但你又不準我出去……”
見李潤雨委屈,昔喬溫聲安慰道:“我沒事,你那侄兒可慘了,可要去看看?”
李潤雨驚道:“竟是柘兒嗎!”
隻見她原地躊躇了幾步,終是沒忍心,“我去看看他吧,其實這孩子就是嬌慣了些,性子沖動,本性倒也不壞,隻是沒受住誘惑……”
“你若想去,便去吧,我知他本心不壞,但也好不到哪去,我自問沒那麼好心,但這人畢竟是你的親侄子,你心中不忍,我也理解,但有一件事,我要你知曉,無論你李家如何,你如今都是我甯家的人,李家的子侄品性如何,你最是知曉,我甯家若是有禍,我不指望他們能搭一把手,若是李家出事,也要允許我袖手旁觀,但我今日也給你以及你家一個承諾,隻要李家能夠誠心幫助我兄妹二人,隻要不是抄家滅門的大禍,我甯家都會傾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