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甘衡目瞪口呆。
這些鬼應該是才死沒多久,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人死一段時間後,很多事情都會慢慢忘記,看來這新郎官是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林山頭疼地看着地上這鬼,“謝世文,你别鬧了,趕緊給我從地上爬起來,再說了,你不知道你自己已經……”
林山話還沒說完,就被甘衡一把捂住了嘴,甘衡沖他搖搖頭,示意她接下來的話就不要說了。
現在這種情況就跟人夢遊一樣,你不叫醒他沒事,可你一旦把他叫醒了,後果将不堪設想。
隻是甘衡沒想到的是,林山那些話還沒說出來,這鬼也炸了。
謝世文突然止住了哭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甘衡,原本還有幾分人味的瞳孔,越變越黑,甚至連眼白都開始變成了黑色,他伸長了脖子,喉嚨裡發出“咯咯咯”作響的聲音,他問林山:“他……就是徐歸景?”
林山愣住了,她從未見過謝世文這樣,“謝世文……你想幹嘛?”
謝世文整個人開始渾身冒水,濕淋淋的,他蒼白着一臉執拗地問:“他就是徐歸景?”
甘衡把林山攔在身後,有些難辦地皺起了眉,身上的傷才好,這岐山又流動的都是鬼氣,他是真的不想再抽骨鞭了。
謝世文帶着一股潮濕氣猛地朝甘衡襲來,那水從他身上淌過,都變成了黑色,黑水浸入地裡,粘稠湧動着。
甘衡骨鞭剛抽到一半,就聽到林山一聲怒吼:“謝世文!!!”
緊接着,林山伸手就給了迎面而來的謝世文一拳,力道之猛、怨氣之大,一拳下去,都給謝世文打回來了,眼神變得清澈而愚蠢。
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林山喘着粗氣,那方才揍過謝世文的拳頭正被黑水腐蝕着,疼得厲害。
甘衡趕忙拿符紙給她包上,“你也太莽撞了。”
林山上前一步擋在甘衡面前,皺着眉道:“謝世文,你是不是有病?”
“林山……”謝世文看到她受傷的手,意識到了什麼,眼底流出黑色的淚水,一副很無措的模樣。
“謝世文,你能不能别鬧了,你要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林山闆着臉,頗具震懾力。
“林山,你别不理我。”謝世文委屈巴巴地湊過去,又結實挨了林山一拳,可他還是不死心,不止人要貼上去,還要問:“他……是徐歸景麼?”
甘衡趕緊道:“诶不是,我叫甘衡,可不是那什麼徐歸景。”
謝世文這才放下心來,他輕輕地捧起林山纏着符紙的手,心疼地吹了吹氣。
林山一見他這樣又有些心軟了,她歎了口氣:“謝世文,你非逼我揍你。”
“以後我不提要跟你結親的事,你以後也不要提徐歸景了好不好?”謝世文試圖跟她打商量。
林山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謝世文又開心了,“你上山這麼久了,你娘肯定都等急了,我送你下山去。”
“你也知道啊!”林山瞪他。
林山走在最前頭,右半邊臉打着腮紅的那個侍從跟謝世文走在後面。
那侍從小聲問:“少爺,這親真的不結了?”
“噓噓,還結!你倆淨給我出馊主意了,沒看到人都要跑了麼!”謝世文氣得跺腳。
“那……也沒想到她還有個未婚夫呀……”
“什麼未婚夫!什麼狗屁未婚夫!”謝世文急了,“管他什麼徐歸景、李歸景的,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沓呢,等時間一久了,她林山保管隻記得我謝世文!”他說着拍了拍胸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少爺……”侍從看了甘衡一眼,趕忙沖謝世文使眼色,“這人都聽着了……”
謝世文轉眼就瞪着甘衡,差點把這人給忘了。
甘衡拍了拍他的肩,一臉真誠道:“兄弟,我覺得你比那什麼徐歸景強。”
一句話就給謝世文哄得找不着北了,方才還對甘衡十分帶有敵意的人,立馬跟他勾肩搭背起來。
“诶,是吧,我也覺得,嘿嘿,我就覺得我比那小白臉強多了。”
甘衡:“……”
這年頭可太難了,不止要哄人還要哄鬼。
可他們幾人走着走着,甘衡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他們幾個竟又走到了甘衡先前離開的那棟樓閣面前!
林山有些納悶:“咦,這山裡竟然還有棟樓閣?”她在這生活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見過。
她正想走進去看看,甘衡卻一把拉住了她。
“别動。”甘衡表情嚴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樓閣裡的白紗垂幕。
林山不解:“怎麼了?”
“這山裡……”甘衡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把戲,“怎麼會沒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