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徭薄賦,國庫掏不出錢,遠東的軍晌都得算計着給,顧忱現在窮得快瘋了,恨不得把京城的各大世家倒吊着,讓他們把吃進去的銀子都吐出來。
結果西幻海還在靠倒賣烏粉賺錢。
那這條線是從何而起?
江州離京城不算遠,也就是說,這幫喪心病狂的家夥幾乎是在天子腳下做着這種肮髒的生意。
顧忱趙桓一直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别人的算計之中,現在看來這種感覺并不是憂而生怖。
一直有人在背後默默地注視着他們。
她起身活動了下身子,回過頭。身後遙遙可見衙門的公正牌匾。
江州的連綿煙雨在今日停歇,太陽迫不及待地讓自己耀眼的金芒普照大地。
那“公平正義”四個字就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閃亮,近乎刺眼。
顧忱呵了聲,頭一次覺得他們辛辛苦苦守護的世道格外可笑。
公平正義。
白岫把和這四個字半點搭不上邊的謝家大哥捆成麻花甩到黑屋裡的椅子上,等着趙桓處置。
這位爺回衙門之後沒有急着提審,反而慢條斯理地翻看着謝家大哥的戶籍檔案。
白岫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托大,隻好親自看着謝家大哥。
黑屋裡沒有窗戶沒有蠟燭,他廢了好大勁才适應了。
他不知道烏粉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姓謝的吃了發狂,兩個燕衛諱莫如深,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家大哥一直抽搐着,他扭動着爬到白岫身邊:“求求你……給我一點粉……”
他的眼睛瞪得極圓,目眦欲裂這個詞迅速在詞彙貧瘠的白岫腦袋裡蹦出來。
像是發狂但被困的野獸般毫無理智和尊嚴。
白岫想退,但退無可退。
他赤手空拳,一身武藝在陰仄的屋裡也不好發揮。
白岫有武藝,但他幾乎沒見過血。太平盛世裡,他是武舉考上來的,哪裡應付過這種瘾君子。
“就一點……不然我會死的……”他的尾音是苦苦的祈求,白岫閉上眼,把人從地上拎起來。
千鈞一發之刻,一束光掃過。
“那你就去死吧。”聲音冷漠,厭惡不加掩飾。
趙桓提着帶刺的藤條,居高臨下地看着在地上爬行的謝家大哥。他看到了光,立馬擡起臉,那點光卻随着門的關閉猛然消失。
“白岫,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給我。”趙桓沖着不在狀态的白岫點點頭,“不要外傳。”
白岫腦子懵懵的,行屍走肉般出去了。
不要外傳什麼事?
他今天的經曆真可謂是一波三折。
頭天上午說有人被殺,中午遇到了嫌犯,兩人武藝高強硬是直接跑了。半夜被直屬皇帝的燕衛找上,居然就是白天那兩個人。人家一來就把事情查了個七七八八,還順帶着揪出一條販毒的線。
這兩個燕衛一個姓趙一個姓顧,姓顧的疑似姓趙的上司。
不對,那姓趙的叫什麼來着?
趙桓?
白岫腳下一趔趄差點平地摔,幾聲驚呼響起,“督查使大人您沒事吧!”
白岫擺擺手,強行冷靜下來回了自己的屋子。
能把景王爺呼來喝去,還姓顧……
遠東王也在這兒?
他倆私底下關系這麼好的嗎?
“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留你全屍。”趙桓掂量着手裡的藤鞭,謝家大哥沒覺得他在開玩笑。
這人不顯山不露水,下手卻是極狠,處處露出不要命的迹象。
他甚至趕走了督查使,明顯是要下手的節奏。
“我說……我說……”到底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謝家大哥求饒道。
“你怎麼用的烏粉?”趙桓垂下眼,盯着像是蛆一樣不停蠕動的人。
謝家大哥有感覺自己已然命懸一線,也不再糾結這東西黃白色的為什麼叫做烏粉,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就是用鼻子吸啊,全吸進去,一個呼吸之間就好了!”
“誰賣的這東西?”趙桓的臉色很難看,烏粉居然還有這種用法,看來他們遠遠地聞上也會有風險。
“說是給聖上研究的藥,因為聖上總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謝家大哥斟酌再三,才道。
趙桓沒做聲。
這理由……
很離譜,但也意外的合适。
就是不知道阿涿自己知不知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