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買了?”趙桓隻覺得荒謬可笑。
謝家大哥理所當然地點頭:“但這東西是真有用啊,特别快樂,像仙境一樣……”
趙桓平靜地回應:“……那是你腦子吸壞了。”
算了,不和二缺計較,犯不上。
“不吸呢?”趙桓這一問直擊重點,謝家大哥呻吟半晌,沒回答。
“求求你……”給我一點吧,趙桓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
趙桓厭惡地想要退開,但是這麼小的空間哪裡可退,謝家大哥到底追了上來。
他的白衣上除了綻開的血花,還蓦地多了個血手印。
趙桓瞳孔猛地一縮,鞭子脫手而出,重重地甩下。
藤鞭上的倒刺很鋒利,一勾就能帶出不少傷口。
血肉橫飛,那熟悉的味道一起出來了。
趙桓的眼睛又充滿了仇恨的血絲,他拼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做出什麼事了。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壓抑着自己的痛苦。半晌,他才像受傷的小獸一般發出了低低的哀嚎聲。
這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幽城那個小女孩的下場他在後續召集人手回城時就知道了。
一灘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血肉靜靜地躺在那裡。
此後,他再也不點香,也不吃生食。
可是夢魇如影随形,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忘卻的時候找上門來。
幽城之恨,他如何才能自已。
他好像溺進了血海。
每個人都在說“求求你”“救救我”,他們伸出帶血的手,拼命扯住他的衣角。
他逃無可逃。
他無措地跪在地上,任由鮮血,求饒,謾罵一同淹沒他。
就這樣吧,他想。
他是懦夫,活了下來,卻沒能為師門和百姓報仇雪恨。
他不配活。
他無力地跪在地上,不再言語。
“趙桓!”
嗓音清亮,帶着焦急。
是誰?
他迷茫地想,為什麼沒有罵他,沒有求他?
她不該進來。
趙桓不知道哪裡來了力氣,雖頭腦一片混沌似漿糊不知來者是誰,還是掙紮着到了門邊,死死抵住。
“我直接進來了!”門外人沒得到回應,咣咣砸了兩下。
門開了道縫,光傾瀉而下。
趙桓本能地閉眼,沒有去看是誰開了門。
他不該關門,但是不要讓門外人看到這種場景……
他被人抱住了。
“沒事,沒事了……”她的手輕輕拂過他的額。
顧忱不是那種纖如柳的女子,若是那般,她如何威懾得了狼煙軍。
被她抱在懷裡,意外地安心。
顧忱打橫把趙桓抱起,繞過地上的謝家大哥。
她反手勾上了開着的門,屋内重歸黑暗。
這種暗卻與之前那種死寂的絕望不同,趙桓終于有了喘息的功夫。
她不說話,摟着他坐在幹淨的牆角。
顧忱嗅到的不僅僅是血腥味和烏粉那勾人心魄的香氣,還有種淡雅的桂花香。
“你中毒了。”
那桂花香分明就是之前信鴿中過的毒的香氣,那麼眼下的狼藉也有了解釋。
趙桓喘着粗氣,低低應了一聲:“……我沒事。”
顧忱毫不客氣地反駁:“你沒事個屁,歇着吧。”
她摸索着點亮了火燭,幽幽的光照亮了暗室。
“你湊合用吧。”顧忱解下自己的衣帶,澆了半壺酒在上面。
趙桓沒有反應,咬着牙目光渙散。
顧忱喚了半天,他緩緩直起身來,死盯着謝家大哥流出的一灘血。
“閉眼!”顧忱心道不好,用帶着酒香的衣帶快速覆上了他的口鼻,死死打了個結。
千萬不能讓趙桓聞到烏粉的味道,他失控了不好辦。
趙桓乖乖照做,放心地暈死過去。
顧忱歎息一聲,眼神卻是淩厲。
她蹲下身來,查看謝家大哥的情況。
首先入目的就是被趙桓拿在手裡的鞭子,藤鞭上還挂着幾塊血肉,散着幽幽的香氣。
鞭子上有幾根刺折斷了,可見使用者力道之大。
顧忱也不嫌棄上面的血污,拿在手中試着揮了兩下。
藤鞭不沉,用小的力道就能舞得虎虎生風。但是——
啪地一聲,鞭子重重地抽在桌角,沒有倒刺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