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崖去往東海的第一個百年,祝平安沒有選擇閉關。
他覺得修仙世界也算新奇,當下不好好體驗,下次再安排到不知猴年馬月。
308見劇情點已經推進完了,倒也沒再催他。
有了陸清崖鎮壓,魔族偶爾的暴動還不夠修仙弟子們練手的,一時間整個界内海晏河清。
祝平安這個仙尊的背景闆當得愈發得心應手,無論是分配工作還是提桶跑路都信手拈來。
在他的苦心摧殘之下,雲栖月與葉聽潮成長飛快,慢慢養成了能獨當一面的性格。
淩滄瀾那個老東西原本來裝模作樣斥責幾句祝平安的無所事事,後來直接跟着他一起“胡作非為”。
無妄海的黑蛟被祝平安一把拎出來當坐騎。
它苦不堪言,卻也樂在其中。
畢竟不用一直被鎖在一個地方,被騎之下也無所謂了。
陸清崖去東海的第二個一百年,祝平安有些乏味了。
宗門弟子招新再度開啟的時候,他終究沒忍住出了場。
時隔數百年玄微仙尊再度有了收徒的念頭,璇玑山瞬間快要被踏破了門檻。
淩滄瀾與他高坐台上,表面上嚴肅靜穆,實則傳音裡嘀嘀咕咕在點評每個新弟子。
「我看那個就不錯,個高,資質好,帶出去不丢人。」
「吾看不行,性格跟葉聽潮一樣,鬧心。」
「那個呢?資質好,相貌好,性格看上去也敦厚。」
「也不行,個子太矮,不适合練吾的傳承秘法。」
「那個總行了吧,個高、能幹、老實、資質好。」
「醜。」
淩滄瀾怒瞪他,“你耍我呢?”
祝平安壓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讓你選來當徒弟你願意嗎?」
淩滄瀾又打量幾眼那幾個弟子,這下左右看都不順眼,他不說話了。
雖然他确實不會收。
但說來說去,不就是怕陸清崖鬧。
找那麼多借口。
雲栖月踏着璇玑山的落雪找到祝平安,她說她夢到了一些事。
她笑着說夢裡拜了祝平安為師,師尊很疼愛她,而陸清崖,恰是她的師兄。
她沒說還夢見了陸清崖成為魔尊和璇玑山染成殷紅的天。
或許那是上一世,又或許是夢魇。
但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正巧葉聽潮在殿外喊她一起回去。
雲栖月起身行禮,轉身離開了。
祝平安撚着黑子,緩緩放在棋盤上。
棋局已破。
隔了不知道多少年,葉聽潮也突然在某個時間段内總愛來找他。
可惜他演技太差,祝平安第一眼就看出了他所為何事。
大概真是在這個世界呆的太久了,世界意志對角色的掌控力都有所下降,主要角色都開始陸續恢複記憶了。
祝平安開始着手于處理“後事”。
陸清崖去東海的第三個一百年,祝平安覺得無聊透頂。
他把事務都交給了松風處理,自己甩甩袖子,去系統空間刷視頻去了。
308歎氣,「宿主,你這日子過的未免太輕松了。」
祝平安警覺,「你可别看不順眼偷偷給我使絆子。」
308打商量,「那不能,但宿主你呆的久了會浪費精力的。」
祝平安滿不在乎,「就當帶你帶薪休假了,别着急,下個世界我會努力的。」
308想了想,說的也是,隻當自己是真的不太懂祝平安的思維,隻好陪着他等下去。
于祝平安而言如眨眼雲煙般的三百年,對陸清崖來說,度日如年。
東海的結界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他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最初的日子最為煎熬,魔氣如附骨之疽,日夜侵蝕他的經脈。
而東海印的鎮壓之力又如同千萬根鋼針,一寸寸釘入他的靈台。
他時常在劇痛中昏死過去,又在混沌中驚醒,周而複始。
偶爾,他會取出喚心鏡,指尖摩挲鏡面,回憶璇玑山的點點滴滴。
鏡中浮現的畫面總是關于祝平安。
三百年的孤寂足夠磨平任何人的棱角,但陸清崖的執念卻愈發深重。
他一遍遍地問自己:若當初沒有選擇鎮守東海,若他沒有選擇離開璇玑山,如今又會是怎樣的?
陸清崖承認,他遠遠沒有那樣偉大。
他後悔了,他是個十足自私的人。
躺在東海洞穴内寒冰砌成的床榻上,陸清崖再度掏出喚心鏡。
他這次沒再回憶師尊的面容,而是緩緩憶起了早已模糊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