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我忘了,她們看不見。藍闫,你把結界打開,我當着她們的面将族長的位置傳給你。”
“孽障。”為首的闫長老氣急,一掌往紅曌熙頭頂拍去,“你靠勾引藍漪苟活至今,知足吧。”
她的掌沒有落下來,紅曌熙身邊持劍的女子回身攔住她,一劍穿入她的身體。闫長老大吃一驚,“你…”
紅曌熙趁機掙脫,立即往藍漪的方向跑去。
“曌熙。”藍漪緊張得說不出多餘的話,飛過去接她。
經曆過兩次,姜浮玉清楚,紅曌熙不是逃跑奔向藍漪,而是要殺藍漪!
不能讓她過去。
姜浮玉擡步追出去,拽住紅曌熙的小臂,而同時,藍漪抓住了她另一條手臂。
“别碰她。”藍漪淬毒的聲音落下,一掌擊中姜浮玉的心口。
姜浮玉沒半點防備,被打飛出幾丈遠。“當心。”她微弱地喊道。
若藍漪又死了,重來便重來罷,左右不過被羅重衣說上幾句成事不足。
姜浮玉心如亂麻,她腦海裡反常地想了許多許多。羅重衣還未出現,難道遇上變數或者危險了?
羅重衣道靈力沒恢複完全,棠清還躺在幽冥界…
不知何時,一把藍光凜凜的劍直穿入她的心口,藍闫不顧血流不止的傷口,站在她後面,雙手慢慢旋轉劍刃,“到這一步,你已經沒用了。姜浮玉,你的确是族中長老,不過是族人眼裡已死去的長老。”
“沒想到你還活着,那便,再死一次。”
原來如此。無怪乎她能異常順利地說服藍闫,又碰巧在改道途中碰上紅曌熙,這場局,羅重衣和她都不是執棋者。
劍深入一寸。
姜浮玉蹙眉,她七情六欲還不俱全,她有血有肉,一顆玉石心,可為何能感受到心口位置碾壓的疼痛?
她還不了手,僅存的靈力剝離出身體,有什麼東西在汲取她的養分。
失力倒下,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姜浮玉眯着雙眼,視線中,紅曌熙飛奔向藍漪,手上的金簪格外醒目,遠處祭廟牆上似乎破了個洞……
也好,重來一次而已。這是她閉眼前最後的念頭。
羅重衣氣憤至極,她進入祭廟翻找,如願找到返生鳳草,卻因此被鎖在祭廟中。一群鲛人先祖的元神出現攔路,與她們纏鬥多時,費勁力氣才尋到機會破牆而出。
透過升騰的灰塵,熟悉的身影正對着她,倒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柄劍。
“姜浮玉。”她喃喃自語,瞬息移到姜浮玉身邊?她的身體并不完整,束起的頭發消失了一大截,身體萎縮變得透明,手稍稍一觸便穿了過去,輕飄飄的沒有實體。
“姜浮玉。”
沒有人回應她。
她一拳砸在地上,恍然記起還能回溯,她回頭看向紅曌熙。她依偎在藍漪懷裡,手擡起,金簪閃着異光,直直插入了藍色鲛人的身體。
“藍漪,你該死。”
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在上演,來回拉扯,藍漪還是死了。
既如此,再來一次。羅重衣慶幸這是在蹉跎陣盤,她閉上眼,等待着。
微涼的風沒有波動,天地沒有旋轉,睜眼還是同樣的場景。
沒有變化。
姜浮玉,真的死了。
執掌幽冥,輪回生死于羅重衣而言再熟悉不過。
她擡起頭,望着她漸漸消失的軀體,眼神流露出怅然。
在幽冥待久了,羅重衣對生死沒有多餘的情緒,她與姜浮玉不過認識半月,關系不深,她死了,她心中,也隻有那麼一絲說不清意味的怅然。
“我會了卻你的遺憾。”
地面開始劇烈搖晃,大地出現一道道猙獰的裂紋,天空風卷殘雲,迸發七彩光芒,在場的一切都變得透明。
蹉跎陣盤,大概要潰散了。
羅重衣緩緩站起,冷漠地看着驚慌失措的鲛人,冰棱與火種由天而墜,她捏緊了拳,出手回擊時,撲了個空——玉蓮花瓣早已替她擋在頭頂,将她包裹在蓮花瓣中,遮去冰火。
她愣在原地,回望四周,擡手輕輕捏住一瓣,它在手中停留一息,消失不見。
直到天光大亮,蓮瓣全部無影無蹤,但羅重衣仿佛聽到它在說,你要帶着返生鳳草,回到幽冥。
一陣風吹過,帶着微香的花瓣拂過她的臉龐。
四面冰封的湖面開始解凍,她站在中央一棵茂密的海棠樹下,樹幹旁生長着花草,花瓣鋪滿周圍,樹枝生出的長葉垂落粘連水面,周圍鲛人虔誠匍匐跪拜,低喃自語。
她低頭,清澈水面下,一具冰棺躺在底部。
一種殺光這所有鲛人的沖動湧上來。羅重衣環視一圈,捏緊玉箫,努力克制猛長的怨氣。
盡早離開。這是她對自己的告誡。
熒惑海捉摸不透,她可以死,卻不能将棠清的生機斷送在這。
她吹響了閃電魚一族的信物,哨聲傳遍海域,閃電魚群聞聲而動,無論長幼,千裡奔襲朝羅重衣處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