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庭看着這封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薛文勉氣的發抖,攥住拳頭:“哼,好一個他日困死紅牆内,是說我若是抓她回來,逼她嫁給太子,她就死給我看是嗎!”
薛映月從小就被指做未來皇後,但她是個身子不好體弱多病的,就因為這個,薛家害怕皇室知道後嫌棄,悔婚,為了讓她成功嫁進皇家,就拘束着她,不準她出門抛頭露面,她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在家裡人的監視之下,時時刻刻都要學習琴棋書畫。
終于熬到臨近大婚,丞相夫人帶她去郊外寺廟裡祈禱婚姻美滿,結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綁走了薛映月,千鈞一發之際路過的江湖俠客出手救了她,薛映月自小被困在四方天地裡,急切地想出去看看,于是請求俠客帶自己離開,兩人私定終身。
女兒跑了,薛文勉還不敢走漏風聲,隻能悄悄派人去找,隻怕耽誤了跟皇家的婚事。
那日夜裡,俠客帶着薛映月悄悄回府取東西時,薛映月去跟薛皓庭道了别,她是毅然決然要離開,決心死生不複相見。
妹妹雖然從小被困于家牆内,卻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做出的決定,都是考慮好了後果的。
既然如此,薛皓庭也願意幫助薛映月,他認為自己疼愛妹妹,所以願意成全她。
“父親不必氣惱。”薛皓庭眼神淡漠,将信重新折好,“兒子知道該怎麼辦。”
“你知道怎麼辦?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妹妹回家找過你,要不是你放松了守衛,你妹妹根本不可能再次逃跑。”
突然,薛皓庭腦海中突然浮現淩枕梨的眉眼。
淩枕梨那嬌俏又無辜地散發着魅惑的眉眼,跟自己那不谙世事的妹妹過于相似,但比妹妹多了絲乖戾的狡黠。
“兒子自然是有解決之策的。”薛皓庭拱手行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淩枕梨正在妝台前點朱砂,貓兒在一旁玩着昨日薛皓庭留下的錦囊。
銅鏡裡映着張慘白的臉,獨剛剛塗在唇上的胭脂紅得刺目,像抹未幹的血……昨兒夜裡沒休息好,連帶着妝也畫不好了。
聽見外頭樓梯的聲響,不緊不慢。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進來了個雜役。
“姑娘,媽媽請您過去呢。”
淩枕梨聞言,不禁有些疑惑不解,昨日夜裡她身子疼的厲害,孝敬了媽媽一塊金條,說好了的今日休息,會是什麼事急着讓她過去?
按着疑惑,她匆忙梳妝好,跟着雜役過去了。
剛要推開門,一道的聲音在門内響起,刹那間,淩枕梨愣在原地,沒有動作。
這聲音,正是昨夜那個不顧她感受強迫她的混賬,他怎麼又來了,還真要包下她嗎?
既來了躲也躲不掉,淩枕梨推開門進去。
果然,看到了那個惡劣的男人,旁邊還有一個,比他歲數要大不少,是他父親?他們要父子同樂?
竹簾被金履挑開時,淩枕梨下意識蜷縮一下。
她擡頭對上一張悲天憫人的臉,恍惚間淩枕梨嘴角一抽,什麼人啊,這麼悲憫不去寺廟裡打坐,倒跑妓/院裡來了。
“你是棠兒嗎?”
那人顫巍巍伸出手,卻在觸及淩枕梨肩頭時猛然縮回。
“真的是你……”
見他舉動稀奇古怪,淩枕梨想笑,好歹是忍住了,也不知道面前的中年男人到底要幹嘛,看起來好像認識她。
老鸨的冷汗簡直要把臉上的鉛粉沖出道溝壑:“丞相大人,您确定您要找的人,是她嗎?”
丞相大人。?
如果她沒記錯,昨晚的男人就是丞相公子,面前這老男人是他爹啊。
一疊黃麻紙放在老鸨面前的桌上,最上頭那張契文印着朱紅的刑部大印。
薛皓庭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父親演戲,他也想笑,不過是冷笑。
太假了,他是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開了薛文勉,又嫌惡地用絹帕掩鼻,裝作跟淩枕梨不認識:“父親,此地不宜久留,先帶淩姑娘回去再說吧。”
淩枕梨怔怔地看着薛皓庭,不知道這是唱哪出。
薛皓庭不理會她驚愕的目光,隻管挖苦:“我父親替你贖了身,還不趕緊謝過?”
淩枕梨轉頭看向那位丞相大人,腦子還沒轉過彎。
他為什麼要給自己贖身?
老鸨看出了淩枕梨的不解,趕忙打熱絡:“你不知你父親與丞相大人有些舊情,他這次來啊,是特地帶你出去的,還不趕緊謝過丞相大人。”
聽到跟父親有關,淩枕梨才木讷地行了個禮,“謝丞相大人。”
薛文勉壓下内心的嫌棄,面上裝作感動,老淚縱橫:“咱們别在這裡說話了,回府吧。”
薛皓庭上前拉住淩枕梨的胳膊就往外走,毫不客氣:“趕緊走吧,這種地方不适合你。”
一路被薛皓庭拉扯着就下了樓梯,淩枕梨意識到自己的東西還都沒拿,甩開了他的手。
“你幹嘛。”薛皓庭不耐道。
“我的東西還在房裡。”
“那些破玩意你回相府要多少有多少。”
“破玩意?那是你不知道那些東西值多少錢。”
“你之前的恩客對你還真舍得啊,無所謂,丞相府有一堆禦賜的首飾可以給你,趕緊走,回家。”
“不行!”
兩人鬥嘴挖苦間,丞相薛文勉跟了上來,不知道他們在拉扯什麼,蹙眉不滿。
“棠兒,馬車就在下面侯着,怎麼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