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向丞相夫婦請安時,往那一站,任誰看了都要誇一句絕世獨立。
丞相夫人看了之後十分滿意,當即決定要為淩枕梨舉辦一場宴會,四月的長安城,牡丹開得正盛,邀請京中名門貴族女子前來丞相府的錦雲園賞牡丹花,順便淩枕梨在宴會上露臉,讓京城裡的貴族們認識一下她這位未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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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長安城尚浸在晨霧裡,淩枕梨便起來梳妝打扮了。
丞相府舉辦的賞花宴,不僅請了京中的貴女,還邀請了各家的兒郎,按丞相夫人的要求,淩枕梨今日以薛潤的身份亮相,必須打扮得雍容華貴到極緻,方能豔壓群芳。
淩枕梨跪坐在銅鏡前,看着梳妝嬷嬷将青絲挽成高髻,再簪上頭飾。
嬷嬷打開白玉盒,取出其中的胭脂,指尖沾上一點,便在淩枕梨唇間暈開三月桃花般的色澤。
“小姐本來就貌美,配上今日的妝容,宴會上的牡丹花瞧見您都要黯然失色了。”
“我們小姐這麼漂亮,太子殿下看見您,定會喜歡。”
“油嘴滑舌。”
被薛皓庭奴役久了,淩枕梨越發渴望大婚的日子快點到來,她想趕緊嫁給太子,脫離丞相府苦海。
聽着侍女們的誇獎,淩枕梨望着鏡中的自己,亭亭玉立,美目盼兮,妝容精緻。
确實不愁太子将來不喜歡她。
今日丞相府的大門早早敞開,仆役們穿着整潔的青色布衣,在門前恭敬地迎客。
花園中央搭起了涼棚,四周垂下輕薄的紗帳,既擋風又不妨礙賞花。
巳時剛過,貴客們陸續到來。
最先到的是盧尚書家的千金盧馨,她穿着藕荷色羅裙,飾品多為銀翠,素淨不失體面。
随後是丞相夫人娘家崔禦史家的女眷們,幾個年輕姑娘結伴而來,一齊向姑母崔悅容請安。
……
今日來的貴客頗多,一向與丞相政見不合的舞陽長公主之女,永泰縣主蕭玉真都來了,從她下轎攆,目光便一直尋找着薛皓庭,差點沒看見其他貴女向她行禮問安。
衆人在侍女的引導下入座,互相寒暄。
談笑聲不大,卻讓整個花園熱鬧起來,偶爾有樂師彈奏,琴聲穿插在話語間,更添幾分閑适。
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賞花,或閑談,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年輕公子們則在稍遠的地方,保持着恰當的距離,同在園子裡賞花,偶爾向這邊投來一瞥。
侍女們端着點心往來其間,動作輕巧,不發出一點聲響。
崔悅容坐在主位,含笑看着滿堂賓客。
“今日賞花,大家都不必拘禮。”她擡手示意,侍女們便端上菜肴。
坐在東邊女眷首席位置的永泰縣主點心沒吃幾口,一心撲在尋找薛皓庭上,但她沒忘記母親吩咐過要看看那相府嫡女是個什麼樣的人。
于是她主動開口:“夫人安好,我聽聞薛家姐姐今日也會前來宴會,想着一睹薛家姐姐美貌,可是身體不适?怎的現在還沒出現?”
此話一出,場上的貴女們也都小聲嘀咕起來,她們從未見過這位相府嫡女,都十分好奇,何況這女子還是指定的太子妃,大概率還會成為将來的皇後,誰不想一睹未來皇後的芳容。
“有勞縣主挂念,小女今日身子是有些不适,會到的遲一些,還請縣主多體諒。”說完,崔悅容還微微福身。
蕭玉真聞言也沒有再追問,抿起了桌上的酒水。
京中貴女們湊在一起,免不了要說些女兒家的話題,齊國公家的小姐率先開頭。
“今日可也有機會見到謝公子?”
“不知謝公子是否會來,還真想跟他搭上句話呢。”
“聽說謝公子喜素雅,我今日特地穿了淺青瓷配澗石藍。”
見一個個都說陳将軍的繼子謝道簡,蕭玉真不許别人的風頭壓過薛皓庭,忍不住回嘴:“謝公子是玉樹臨風,可在我看來薛公子才是逸群之才,想再睹真容呢。”
“我上次見薛公子還是在平昌侯太夫人的壽宴上……”
“薛公子一表人才,誰要是能嫁給他做新婦,真是修來福分。”
聽着一個個都開始議論薛皓庭,蕭玉真又醋妒地不行,借口更衣離席。
蕭玉真前腳剛走,淩枕梨後腳便來了。
花園入口處先是傳來一陣騷動,随後在一行侍女随行簇擁下,淩枕梨登場。
霎時間,滿園笑語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姗姗來遲的美人,連穿行其間的侍女們都停下了腳步。
淩枕梨一襲景泰藍廣袖長衫,上有金絲繡雲紋和點綴作的細小珍珠,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橘紅抹胸綴上了明珠璎珞,映得肌膚勝雪,下身栀子黃裙用銀線繡着百蝶穿花紋樣,上頭的蝴蝶随着她步履起伏,似活了一般翩跹起舞。
這一身配色既不過分豔麗,又不失華貴氣度。
當她行至近前,衆人才看清她的容貌。
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眸若春水,鼻梁高挺卻不顯銳利,雙頰薄施粉黛,唇如櫻桃般紅潤,嘴角含着三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