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臨低笑,手指撫上她發間最後一支金簪:“阿狸,你這幅故意氣人的小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我可沒有……”
她話未說完,發簪已被取下,如瀑青絲瞬間傾瀉而下。
“真美。”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淩枕梨心跳加速。
裴玄臨似乎很愛誇獎她。
她轉身面對他,發現他素日淩厲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議,婚宴上飲的酒似乎此刻才真正上頭,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撫平他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皺。
“今日累不累?”她輕聲問。
裴玄臨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你夫君有的是力氣。”
他是在說葷話逗她,淩枕梨羞怯,故意避開他熾熱的目光。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輕輕敲打着窗戶。
淩枕梨想起什麼,去桌上拿起一個小木盒。
她打開盒子,裡面是幾塊精緻的桂花酥,“我給你做的,見你在宴上也沒顧得吃幾口東西,擔心你餓着。”
裴玄臨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他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下,淩枕梨連忙用手去接,卻被他趁機在指尖也咬了一下。
“啊呀!你屬狗的嗎,又咬我。”
她驚呼,卻忍不住笑出聲。
他并不反駁,隻是柔情地看着她,嘴角還沾着一點糖粉。
淩枕梨無奈,用帕子輕輕擦去他唇邊的糖漬,卻被他抓住手腕。
燭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潭。
“阿狸。”
他喚她的小字,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想就寝了。”
淩枕梨怔住了,就寝?
下一秒,不容她躲避,裴玄臨擡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上她的唇。
桂花酥的甜香在兩人唇齒間蔓延,比任何酒都更醉人。
一吻結束,淩枕梨紅着臉靠在他肩上:“你不是要就寝嗎?”
“對。”
裴玄臨将她打橫抱起,驚得她輕呼一聲,“咱們洞房那晚,你說就寝前要先做什麼來着?”
“你!你明日還要上早朝呢!”
“所以咱們早開始早結束。”
紗帳輕垂,燭光漸暗。
淩枕梨在裴玄臨臂彎裡,聽着他平穩的心跳。
窗外雨聲漸密,卻更襯得帳内溫暖如春。
淩枕梨縮在裴玄臨懷裡,裴玄臨抱住她。
“你和燕國公蕭洵……今日為何事起了紛争?我聽宮人說你們兩個在城牆上起了争執?”
裴玄臨心想,他畢竟跟蕭崇珩情同手足,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跟自己的兄弟關系太差,想斡旋一下。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淩枕梨心虛地編謊話,“還不是因為柔嘉郡主非要讓我跟她比馬球,害得我手受了傷,自然就不想給他好臉色。”
盡管謊言拙劣,但是裴玄臨對她并不設防,相信了她,“柔嘉慣争強好勝,喜歡攀比,你下次不理她就是了,崇珩……崇珩按理說并不會為柔嘉出頭,若為此事,多半是舞陽公主讓他去找你的。”
一聽這個,淩枕梨來了好奇,想旁敲側擊關于蕭崇珩的事。
“柔嘉郡主不是他的妻子嗎?他竟然不維護自己的妻子?”
“嗯……此事說來話長,我這個表弟,心愛的女人是一青樓女子,偏這女子還是有罪在身的,無法帶回國公府,舞陽公主得知後非常不滿,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逼他娶了柔嘉。”
“他是舞陽公主的兒子,難不成舞陽公主會把他殺了嗎。”淩枕梨帶着幾分怨氣,“說到底他就是放不下權勢富貴,權衡利弊後抛棄了那女子。”
裴玄臨以為她是為另一女子鳴不平,加上與柔嘉郡主關系不好才出此言,并未察覺出她語言中的醋意。
“你啊……”裴玄臨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舞陽公主不殺自己親兒子,還殺不了一個青樓妓子嗎?”
“……”淩枕梨瞬間瞪大眼。
“我這個姑姑,連自己的丈夫都能下死手,何談一個與她無關的人,也難怪,天家無情。”
說完這番話裴玄臨又意識到不對,找補,“不過阿狸對我這樣好,就算犯了錯,我也會為你解決。”
淩枕梨雖然不信這話,但好歹裴玄臨願意說出來,聽一聽也樂意。
最後一支紅燭終于燃盡,黑暗中,隻餘十指相扣。
隻是淩枕梨一時半會兒卻睡不着了,明日就要見蕭崇珩了,也不知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