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謝謝。”

少女的笑顔在夕陽下有些炫目，隻是……似乎還有些為難。

“不過我下周就要去英國了。”

“下周？”

最初是兩個半月，然後是兩個月，一個半月……

原本以為還有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沒想到已經隻剩下一周。

“不去不行嗎？”

“不去不行呢。”

“……”

锖兔感到錯愕，自己竟然不經思考說出了盡是私心的話，忽略他人的想法。

但她又是那麼伶俐，輕飄飄地就讓這個話題揭過一頁。

锖兔想起了那天從學校前往車站走過的路，盡管内心仍感到不舍，但沒有人會不為他人終于距離夢想更進一步感到高興，而且……

而且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可以給你寫信嗎？”锖兔迫不及待地問，内心又生出新的期望。

“可以是可以……”

女孩子黃金色的眼眸裡有困惑的情緒湧入，越積越多，她點着臉頰挑眉，“但是跟比自己年長五歲的女孩子寫信真的會覺得有意思嗎？”

【01】

睜開眼睛，已經到早上了。

竟然夢見八年前最後的那個傍晚，锖兔躺在被褥裡好一會才終于回過神來。

最開始他的确收到了九十九燈裡漂洋過海遠從英國寄來的信，告知他和義勇自己已經安定下來。兩人之間有過幾次通訊，九十九燈裡喜歡在信上寫最近在異國他鄉的見聞，偶爾附贈一些小禮物，锖兔也會在信上提及任務途中遇到的趣事，順便送上精心挑選的回禮。可惜寄出去的信不總是能得到回複，漸漸地聯系也斷了。

“請用茶，這裡還有一些煎餅，很好吃哦。”

仍有些稚嫩的聲音将锖兔随天邊雲朵一同飄遠的思緒帶回現實，青年向面前與好友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少年表達了謝意。

“謝謝，千壽郎。”

這裡是煉獄邸，昨天锖兔完成任務經過此地已是夜晚，錯過了開往狹霧山附近小鎮的火車，正好遇到任務回來的煉獄杏壽郎便應邀住了下來。

細心周到地為重要的客人準備好茶點，千壽郎開始打掃庭院。最早一班開往狹霧山的火車發車時間在下午，锖兔則可以繼續享受難得的悠閑。

腳步聲逐漸靠近，煉獄杏壽郎的身影出現在長廊轉角。

“杏壽郎，你要出門嗎？”锖兔一眼就看到了友人腰間的佩刀。

“啊，鎹鴉帶來情報，說都内一所學校有鬼出沒。”

“又是大白天？”锖兔皺眉，頓時沒有了休憩的心情。

“最近的鬼變得大白天也能跑出來了呢，真是讓人苦惱。”煉獄杏壽郎爽朗地大聲笑道。

如斯恐怖的事态，還能笑出來的就隻有他了吧？

锖兔對這附近不算了解，但說到都内的學校……

“是距離銀座最近的那所學校？”

“什麼啊，锖兔，原來你也知道嗎？”煉獄杏壽郎驚訝地圓睜着金紅色的眼。

“隻是以前跟着她去過一次。”

锖兔避開了煉獄杏壽郎筆直望過來的視線，對自己的敏感頗為介懷。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辦法壓抑住這股心情，于是選擇再一次正視友人：“杏壽郎，這件事能交給我嗎？”

庭院就那麼大，千壽郎自然也清楚聽到了兩個成年人的對話：“诶？水柱大人要代替兄長去工作嗎？”

好友的反應煉獄杏壽郎自然能夠明白，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好吧，我和千壽郎也很久沒見面了，這次的任務就算是你留宿在我家的費用好了。”

【02】

一般而言，鬼殺隊活躍的時段在深夜。

因為鬼總是會在夜晚出沒以人類果腹，而廢刀令的頒布也讓鬼殺隊的成員無法當而皇之地佩刀走在路上。

但長久以來已經稱得上是“常識”的事情——終于在最近發生了變化。

最先發現鬼能在白天行動的是鬼殺隊中兩名癸級的隊員，當時他們正在某個近郊的點心屋，打算在晚上開始工作前休憩片刻，想不到點心店的店主竟然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标。

其中一人招架不住突然的攻擊，當場遭到殺害，幸存下來的隊員也并非單憑一己之力砍殺惡鬼，而是在戰鬥中原本不懼陽光的鬼突然被灼傷，最後尖叫着在爬回點心屋之前便化作灰燼。

此後，又有不少隊員遇到類似的情況。這些怪異的鬼能在太陽底下自由行動的時間長短不一，但總體來說事先變得越來越長。

地點是位于都内距離銀座不算太遠的一所學校。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建築物前，锖兔心情複雜。

這裡是那個人曾經學習生活過的地方，隻是站在這裡，就已經有種和對方變得更加親密的感覺，锖兔喜歡這種嫩芽仿佛随時都會破土而出的期待。但另一方面……心裡其實很清楚就算來到這裡他也不會遇到記憶中的那個人。

現在是午休時間，除了門口形同虛設的守衛，教學舍外沒有一個人。

锖兔的想法是先在校内調查一番，然後……

“？！”

計劃在腦内複盤到一半，锖兔就察覺到了一聲極細的劃破空氣的鳴響，伴随着鬼的氣息。

雖然很微弱，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03】

重物跌落地面滾動的聲音在偏僻的角落顯得尤為明顯，無視陽光自由行動的鬼在襲擊無辜平民之前就被锖兔出手砍下頭顱。

直至锖兔收刀入鞘，角落抱在一起的男女才一副終于回神的模樣，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大聲尖叫起來。

“渡邊老師！”

“直、直子，不要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老師都會保護你的。”

身着西裝的男人攬住少女的肩膀，一隻手撐着地面嘗試了好幾次才狼狽地站起來，指着锖兔大聲質問，“你是誰？！法律早就明文禁止一般人佩刀，為什麼你還帶着刀大搖大擺地到處走？而且還……”

男人的視線落到正化作灰燼的無頭屍體上，五官為恐懼扭成一團，再次向锖兔發出質問：“這、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渡邊……”

似曾相識的姓氏和過去的記憶連接在一起讓锖兔感到在意，他不由得再次向這個中年男人确認：“你就是渡邊？”

“沒、沒錯，我就是渡邊一誠，你認識我嗎？”

“……”

一眼就能看懂的事情，以及直到今時今日才明了的真相都讓锖兔對男人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不，身為有家室卻在午間和學生私會的家夥，擔不起“教師”這一教書育人的崇高角色，更稱不上是男人。

“你還記得……不，沒什麼。”

锖兔放棄了才成型的想法，轉身離開。

在這種家夥面前提起九十九燈裡，毫無疑問是對這個名字的侮辱。

【04】

“剛才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