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解決了楚臣之和謝臨衣的矛盾。
另一件事情卻在楚甯胥腦中十分介懷。
翌日,天邊肚白,楚宅就熱鬧起來。無數奴仆在睡夢中被叫起來,整整齊齊跪了一整個院子,楚甯胥放眼看去,幾乎近百人,烏泱泱一片。
這麼多人,要多少夥食費?要發工資嗎?
他有這麼多錢?!
系統察覺他的想法,一陣無語:【您是所有宿主中最在意錢财的——夠花,原主本身就很富裕。您現在想做什麼?】
楚甯胥讓人搬了椅子過來,整個人身體往上一靠,披了一個小毯子,淡淡道,“拿來。”
在他旁邊,褚意很快遞來一個花名冊。
系統很快就知道楚甯胥要做什麼了。
青天白日,光風日下。
他要裁員。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是魔界給我送來的人?”楚甯胥在花名冊上勾勾畫畫,把一百多個人縮減到二十個,還是感覺有點多。
褚意也不隐瞞,伸手指了幾個。
“主人,這些人身上都有魔氣,不過修為很高,趕出去可惜。”
也是。雖然說他是個炮灰,但手下也得有人能使喚。
楚甯胥不由有些糾結。
褚意便說:“主人若不放心,就讓他們立誓。”
楚甯胥目光一頓,饒有興趣看過。褚意臉上斯文,笑容得體,伸手扯開他的衣服,楚甯胥就看到在他頗為健碩的胸膛,有一道漆黑的魔紋标記。
啧。看着文質彬彬,脫衣有料。
楚甯胥腦袋歪了一瞬。
“主人忘了。在五年前奴被天君大人安排到主人這裡時,主人便給我下了這道‘心蠱噬’。”
心蠱噬,乃是一種魔界蠱毒。是主仆契約的一種,奴仆以蠱毒發誓,任由蠱蟲鑽入自己的心髒關竅,若有異心,頃刻就會被蠱蟲食心而死。
楚甯胥眼睛微微眯起,恍然‘哦’了一聲。
他似笑非笑,伸出花名冊在褚意下巴上勾了一下,“這般忠心,倒是我以前忽視你了,你可有怨言?”
褚意立馬垂首,溫聲道:“能像竹聲大人一般為主人效犬馬之勞,是奴之幸。怎會怨言?”
他這句話出,院外竹聲剛剛走近。
聞言他冷白的面容擡起,目光掃過楚甯胥和褚意現如今的姿态,眉頭輕輕一皺,但沒說什麼,隻上前禀報道:“主人,事情都安排好了。”
楚甯胥看過去:“找到合适的了?”
竹聲:“在燕洲天門山東畔的确有一處宅院,極其符合主人的要求。”
楚甯胥心情頓時愉悅:“好!”
自從昨天得知原主身邊還有魔界之人之後,楚甯胥就一直心裡不怎麼舒坦。他的任務可是要保護三位主角,其他人暫先不說,謝臨衣在魔界那邊可是劃了死亡線的。
這宅子裡人來人往,魚龍混雜。萬一走漏風聲……他金丹後期的修為面對魔界這個龐然大物,是真一點都不夠看!
所以楚甯胥思考了一晚上,果斷下了決定。
他要搬家、還要裁人。
竹聲已經找好了房子,那搬家的計劃立馬就提上了日程。
三日的時間,楚宅之人該走走、該處理處理,很快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楚甯胥帶着謝臨衣和楚臣之往距離黃東城約莫千公裡之外的天門山腳下搬去。
一路舟車勞頓,外面的沿街叫賣聲越發密集,楚甯胥伸出手裡的折扇挑起轎簾,目光看去。在外邊衣物樸素的平民來來往往,穿着淡色為主的修真人士在路邊茶肆三兩聚集。
比起偏僻的黃東城,天門山山上有一赫赫有名的宗門“雲陽宗”,在劇情裡占不小的份量,附近大大小小依附的修真門派也不少,還靠近凡人的城區,自然熱鬧。
第一次見古代世界的其他人種,楚甯胥不免好奇心沛然。
楚臣之托着腮,一雙眼睛微微眯起,湊上前低聲在他耳邊說:“哥哥看誰不順眼?我去幫你弄死他。”
“……”楚甯胥放下撩起簾子的手,有些無語橫了楚臣之一眼。
這幾天在他的精心投喂下,原本消瘦的少年臉上明顯圓潤不少,比以前看起來喜人不少,連帶他身上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殘忍感也就這樣被無意忽視——卻可惜,楚臣之自幼養出的心性還是不能立馬擺正,時不時會露出戾色,動辄殺虐,讓楚甯胥着實頭疼。
“不可胡鬧。”他輕斥。
楚臣之一愣,頓時無趣,百般無賴向後靠去,視線直勾勾看向他對面的人。
馬車輕輕晃動,這麼忽然安靜下來,身邊的人存在感就變得極其明顯。楚甯胥聞到一股幽幽然清清冷冷的檀香,輕咳了一下,終于轉首看去,語氣溫柔:“臨衣,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一頭墨發被白玉發冠高高豎起,謝臨衣眉宇清疏,明晰的五官白皙到散着清潤的光,聞言轉首,眼中已經帶了細微的光彩,能夠看清一些事物。
“師父,”他的面上帶笑,語氣低柔,“我并無不适。”
“哦……那就好。”
馬車咯噔一下忽然停止。竹聲的聲音從外邊傳來:“主人,我們到了。”
楚甯胥早已經想從這個封閉的小空間出去,聞言立刻應聲,“好。”他看向謝臨衣,伸手便道:“臨衣,我帶你……”
楚臣之卻忽然起身,一撩簾子躍出去。
大片的陽光投入車内,他眉眼揚起,笑得十分和善,沖謝臨衣伸手:“哥哥,我來!”
謝臨衣也沒拒絕,在楚甯胥反應過來之前已然從容搭在楚臣之的手腕上下了馬車。
從那天他推心置腹和楚臣之談過之後,楚臣之就忽然變得乖巧起來。接連三天,他對謝臨衣和眉善目,甚至主動給他弄三餐補品,一有空就往白梨院跑,連這種微末的小事都不假手于人。
一副好哥倆的模樣,讓楚甯胥都不由驚歎:難道他是有什麼教育孩子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