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阖的房門在一陣撞擊下被緊緊關合。
沉悶的呼吸糾纏,須臾之間在地上的兩個人已經交鋒數次,卻最終在一人體力的告捷下宣告結束。
謝臨衣的手臂被全然掬起,身體狠狠撞上漆黑的櫃門,口中悶哼。
極為明亮的月光撒入屋内,他的目光掃過,很快意識到什麼,立刻看向外面的圓月,面色頓變。
“這種時候……”是他大意。
發覺他的舉動,楚甯胥伸手,将謝臨衣的臉用力轉回。
目光對上,素來掩藏的紅瞳已經全然展現。
楚甯胥早已經失去全部理智,一雙眼眸盯着手掌之下的獵物,嘴唇彎起,顯露猩色妖冶的笑容。
半人半魔在月圓之時魔氣會忽然強橫猶如純魔,與此同時體内的暴戾欲望将成倍增長。
他是金丹後期,又因為魔氣滋長而失去神智,謝臨衣的體内被魂絕丹摧毀殆盡,自然不是對手,窮途末路,臉上露出了可笑的嘲諷。
也罷,左右不是第一次。
須臾之間,楚甯胥終忍不住,獠牙頓出,俯身而來。
謝臨衣不再掙紮阖起眼眸。
卻意料之中身體被撕裂的疼痛感久久沒有如想象中來臨。
肩膀傳來一股明顯濕濡的吸吮感,謝臨衣身體一僵,立馬睜開眼睛。
毫無拘束的長發散落在眼前之人的臉側。
撕咬不得要領,楚甯胥眼睫不住顫抖,狠狠咬着謝臨衣肩膀處的皮肉,想從那肌膚骨髓下吸出什麼——卻毫無收獲,臉上越發露出焦急之色,他怔然擡眸看來,呼吸急促,鼻息滾熱,猩紅的眼中帶着無措的可憐。
空氣中一時詭異的靜谧。
“香……”
“難受…我難受。”
沙啞的聲音在潮濕的空氣中響起。
意識到什麼,謝臨衣的神色變幻莫測。“你……不會?”
楚甯胥毫無知覺,急不可耐扯開他的衣服尋找,卻不得要領,得不到,嗅不清,越發焦躁,留下一口口看似可怖的咬痕。
良久,謝臨衣神色莫名,伸出手。
在他的指尖,出現一道微末的靈光。
在他身上匍匐到處尋找香氣的人身體便猛地一震。
咬着皮肉的牙齒松開,楚甯胥似乎急不可耐——整個人都壓了上去,緊緊握住了謝臨衣析出靈力的那隻手,長吸一口。
體内的灼意刹那被蕩平,頭皮發麻的快感出現,眼中甚至出現失焦的迷茫,他的喉嚨聳動。
但很快,消失的魔氣又席卷而來,楚甯胥赤紅的眼眸再次盯來,緊緊捆住謝臨衣的手臂。“給我!”
他聲音嘶啞,兇惡至極,“再給我!”
天生靈體的靈力極為純粹,對于備受折磨的半人半魔而言,無疑是纾解身體之内密密麻麻無處可解焦灼感的良藥。
幾次來回,徹底明白什麼,謝臨衣臉上露出難以言明、極其古怪的神色,喉結滾出一道荒謬的笑聲。
劫後餘生,又恍惚可笑。
夜已靜。
月色迷蒙,房屋緊閉的屋内。
床榻之上兩道人影混在一起。
掌心的靈力持續不斷湧出,因為魔氣而焦躁異常的人被安撫,身上的桎梏便也随之松開。
看着靠在他身旁眉心緊蹙的人,謝臨衣的聲音呢喃,微不可聽,“魔尊、皇室、仙門道君,别人都風光無限,你偏偏選個半魔之體。”
“第十四次……這次,你們又想用什麼方法背叛我?”
無人回應。
謝臨衣的手移動。
楚甯胥察覺,立馬握緊那隻不住析出靈力的手指,兇惡看去,喉間發出威脅的恐吓聲。
面容幹淨,分明是無害的模樣,卻故作兇惡,不但沒有增添幾分煞氣,反而更像盯上獵物,而自身毫無威懾力的貓。
謝臨衣一頓,移開目光,看向外面沉浮的月色。
**
時間推移,日升星落。
翌日清晨,竹聲一早就準備好療傷的膏藥在楚甯胥門口駐守。
而随着時間過去,屋内大門緊閉,一直沒有任何響動,他的眉心皺起,上前敲門,“主人?”
無人回應。
“屬下已經備好藥物,主人可醒了?”
“……”
空氣中一片安寂。
此刻楚臣之也醒來,他推門而出,看到竹聲站在楚甯胥門口,眉頭挑起,揚聲道:“哥哥不是去閉關了嗎?”
竹聲循聲看來,和楚臣之行禮,卻不回答他的問題。
楚甯胥在月圓之時的蹤迹從來不會告知旁人。
楚臣之不怎麼痛快‘哼’了一聲。
他慢步走上前,看向楚甯胥的房間。
既然竹聲在門口守着,不論哥哥昨天晚上究竟去做什麼了,現在他也一定在房間裡。他伸手敲門,聲音甜道:“哥哥,你還沒醒嗎?”
“今天你陪我去湖邊可好。”
依舊無人回應。
這下二人終覺異樣,楚臣之看了竹聲一眼,眉心一壓,手中驟然發力。
原本緊閉的屋門便被一股魔力撞開,其中的結界因為失去主人的供給早已變得脆弱無比,眨眼間就煙消雲散。
而其中,空無一人。
竹聲面色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