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跟周歌出去,一旦出去以周歌的性子,她怕是管不住他。
昨夜她才明白周宗巍承諾的深意,她現在隻想平平靜靜的熬過兩個月離開,不想再橫生枝節。
“老子說的是命令。”周歌猛地起身,金屬椅腿在地闆劃出刺耳聲響。他将煙頭按滅在玻璃煙灰缸,轉身時帶起一陣冷風,“聽不明白?”
說落未等任柔回答,周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他匆匆的拿起手機接通電話,推門而出後,房門被他重重地甩上,震得牆壁都跟着輕顫。
任柔僵在原地,指節死死摳住掌心,蒼白的唇瓣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心下隻覺得無限的嘲諷,他總是這樣霸道武斷從未尊重過她的意願,既然都已經決定好了,幹什麼還要再問她一遍。
等收拾好的時候,她正下樓往後廚走去的時候,李管家卻遠遠招手示意。
等任柔拖着步伐站在他面前時,老人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囑咐。
“把這盞茶送去大少爺房裡。”他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任柔聞言怔在原地,她現在因為昨夜的事情絲毫不想見周宗巍,可老人的樣子不容拒絕,猶豫片刻後她才緩緩擡手接過茶盞,朝着三樓的方向走去,腳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推開,周宗巍身着筆挺西裝端坐在真皮轉椅上,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裝襯得他眉眼愈發冷峻。
他修長的手指捏着一份合同,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鋒利的陰影,周身萦繞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任柔攥緊托盤的手指微微發白,沒有說話隻是小心翼翼将茶盞擱在桌角。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她屏息立在一旁,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的軟肉。
生怕這個男人突然開口問她昨夜周歌宿在她房間的事情。
可男人半天沒有動作,書房裡隻有莎莎的翻頁聲,靜的仿若掉根針都能聽到。
就在任柔小心的擡起頭,觀察着周宗巍時。
突然,一道寒光突然射向她,周宗巍眸光冰冷,緊緊鎖着吓得發抖的她:“聽說昨天周歌在你房裡過夜?”
果然……
任柔像是已經能夠預料到男人接下來的為難。
晨光透過窗落在在男人冷硬的下颌,映得他摘下眼鏡揉眉心的動作都帶着不耐:“矜持點,别再縱容周歌胡作非為。”
那話裡暗藏的譏諷如淬毒的細針,生生紮進任柔心口,仿佛是在嘲弄她多下賤一般,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死死咬住下唇,嘴裡翻湧的辯駁如困獸般沖撞想要脫口而出,卻在最後一刻被狠狠咽下。
她緊繃着情緒點頭。
寒風吹動着窗戶發出呼呼的聲音,冬天的天氣多變,風大的日子常有,隻是此刻這聲音卻像攝人的兇獸意圖吞噬她。
沉默半響,周宗巍冷冽的目光掃過她的臉:“我要飛m國半個月。”
他忽然擡手捏住她下巴,指尖用力得幾乎要掐進皮肉,“要是讓我知道你跟周歌又鬧出什麼亂子…你知道我的手段…”
任柔瞳孔猛地收縮,明白他未盡話裡的暗藏的含義,最後隻能啞着嗓子道:“我知道了。”
房門合攏的悶響驚得任柔一顫,她倚着門緩緩吐出濁氣,腦袋昏沉的可怕,像是無法思考般。
刺骨寒風順着窗縫鑽進來,掀起走廊窗簾的邊角,任柔卻渾然不覺。
那股冷意掠過她發燙的臉頰,卻怎麼也吹不散她眼底翻湧的焦慮。
褲袋裡的手機突然劇烈震動,任柔端着托盤的手猛地一抖,幾粒砂糖順着盤沿滾落,掉在地上的瞬間被摔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屏幕亮起的瞬間,“學長”二字刺得她呼吸停滞。
梁嘉輝的名字在鎖屏界面明明滅滅,像根溫柔的刺紮進心髒最柔軟的角落,但願上回買避孕套的事情他已經忘記了,不然她不知道該以何種面貌面對梁嘉輝。
接通的瞬間,聽見那道記憶裡帶着書卷氣的聲音穿透手機:“你好,是任柔嗎?我是梁嘉輝。”
她強撐起一抹笑意,溫順的問道:“學長好,找我是有什麼事?”
“聽說葉教授讓你去參加漫工面試?”梁嘉輝的聲音混着街邊小販的吆喝,卻依舊清朗溫柔,“我去年就拿到他們的offer,葉教授讓我教教你。你下午三點有時間出來聊聊嗎?”
任柔垂眸将耳邊碎發别到耳後,聽筒裡傳來的邀約聲漸漸消散,她腦海裡快速盤算着時間。
周歌和她說的時間是晚上六點,而梁嘉輝約她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以京津市現在的交通狀況,往返三個小時理論上綽綽有餘。
“可以的,學長。”她的聲線像融化的太妃糖般甜,嘴角上揚勾勒着笑意。
挂斷電話後,手機屏幕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眉眼,修長指尖在聊天界面懸停片刻,最終點進王秋雨的對話框。
任柔:【秋雨,梁嘉輝約我下午三點去臨沂聊漫工面試的事情,你知道嗎?】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玻璃窗映出她輕抿的唇角。
不多時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接連彈出三條消息,表示她知道了。
任柔這才松了口氣,剛才被複雜的情緒一掃而空,隻餘下期待。
她将手機塞進褲袋裡,蹲下身後小心翼翼将撒落的砂糖攏進掌心,收拾好後就端着茶具往廚房走去。
晨光穿透雲層,暖陽斜斜地掠過别墅區,在水泥路上流淌出粼粼碎金。帶着暖意的風裹着若有若無的香味拂過樹梢,把昨夜殘留的雨夾雪痕迹徹底揉碎在溫柔裡。
任柔最後整理了下衣領。
她伸手握住門把,正要推門時,身後驟然響起的男聲驚得她指尖微顫。
“要去哪?”
懶散的嗓音從二樓飄來。
任柔緩緩轉身,就見周歌斜倚在欄杆旁,真絲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他墨色碎發有些淩亂,垂眸望着她的眼神像深潭般捉摸不透。
那道目光仿佛帶着實質的重量,将她釘在原地,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