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柔猛地擡頭,眼底泛起倔強的水光:“阿姨,再寬限我兩天好不好?”她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破洞的袖口随着動作微微晃動,像是在無聲訴說着窘迫。
房東看着女孩通紅的眼眶,最終隻是無奈地點點頭。
房門關上的瞬間,冷空氣裹挾着門外的喧嚣湧進來,将任柔孤零零地留在一片狼藉中。破碎的玻璃窗漏進寒風,吹得滿地狼藉的雜物沙沙作響。
任柔倚着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前幾個月從那群人借錢的時候,明明已經講好了下個月才還錢,為什麼不守約定這麼早就要錢?
可她又能怎麼辦,一沓接一沓的事情紛至而來,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她顫抖的指尖摸出手機。
通訊錄裡“周歌”的名字在最頂端閃爍,她盯着那個備注許久,最終劃過屏幕點開了王秋雨的對話框。
她飛快打下一行字:【秋雨,手頭寬裕嗎?能不能借我幾千塊應急?】
王秋雨家裡條件好,平時也仗義。可自從她和梁嘉輝分手那天起,她們兩人的聊天記錄就停在了半個月前。
任柔一直不敢主動聯系,生怕勾起對方不好的回憶。
發送鍵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按下,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反複出現又消失。
時鐘滴答作響,任柔蜷縮在角落,盯着手機屏幕逐漸黯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映得屋内愈發冷清,最後連呼吸都凝成了霜。
就在她以為得不到回複的時候,手機下一秒彈出了條消息。
任柔盯着手機屏幕,王秋雨發來的消息刺得她眼眶發酸。
王秋雨:【柔柔,我手頭最近也不寬裕】短短一行字,像盆冷水澆滅了最後一絲期待。
剛要将手機鎖屏,下一條消息卻讓她指尖發顫。
王秋雨:【不過我這邊有個來錢快的渠道,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她指尖微微發顫,顧不上心底翻湧的不安,匆忙應下了王秋雨的提議。
畢竟…周歌那裡她不願意在跟他有牽連……
可當她跟着對方趕到地方,才驚覺所謂“來錢快”的活計,竟是陪酒。王秋雨根本不容她拒絕,攥着她手腕就往酒樓包間拽。
這座酒樓是京津市最氣派的場子,依山而建,飛檐鬥拱看着格外講究。
一路上王秋雨攥得她生疼,嘴裡還哄着:“别怕,就是陪贊助商喝兩杯走個過場,這麼大的正規酒店,能出什麼事?”
“可是……”任柔心裡越來越慌,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到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
王秋雨急得直跺腳,連拉帶拽地說:“你不是急着用錢嗎?現在不去陪人家喝兩杯,還怎麼求人家把你塞進參賽名單?”
任柔僵在原地,進退維谷的窘迫感幾乎要将她淹沒。還沒等她做出反應,王秋雨已經狠狠推了她一把,踉跄間她跌進了包間。
門推開的刹那,暖黃的燈光裹着酒氣撲面而來。
圓桌邊坐着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油光發亮的額頂在燈光下泛着冷白,他們正舉着酒杯碰出清脆聲響。
随着推門聲響起,十幾道帶着打量的目光瞬間黏在她身上,任柔隻覺得後背滲出冷汗,渾身的不自在。
“秋雨可算來了!”坐在主位的男人最先起身,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沖她們招手。這人笑起來眼角堆着褶子,看着格外和藹,倒是和預想到的不一樣,任柔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王秋雨立刻賠着笑臉迎上去,任柔隻能硬着頭皮跟在後面,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
“秋雨,這就是你提過想參賽的朋友?模樣确實标緻。”謝總倚在真皮座椅上,眼鏡下的目光掃過任柔,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秋雨立刻肘了肘任柔的腰:“謝叔叔,您看現在加賽還來得及嗎?”
任柔渾身緊繃着站起,僵硬的笑容幾乎要裂開。
在王秋雨的暗推下,她捧着酒拘謹地走到謝總跟前敬酒。
謝總接過酒杯輕抿一口,另一隻手卻不着痕迹的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掌心隔着薄衫不安分地摩挲。
任柔胃裡翻湧着強烈的惡心感,幾乎要沖破喉嚨。
“放開!”她聲嘶力竭地尖叫,拼命揮舞手臂想要掙脫。
謝總猛地松開手,包廂裡驟然死寂。七八道審視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打在她身上,任柔感覺自己的臉燒得滾燙,指尖卻冷得發顫。
“你幹什麼摸我!”她顫抖着指向那個油光滿面的男人,聲音帶着哭腔。
謝總卻懶洋洋靠回真皮座椅,雙手誇張地舉在空中:“小姑娘,我看在秋雨的面子上想幫你,怎麼倒打一耙?”
周圍瞬間傳來此起彼伏的嗤笑,幾道鄙夷的目光紮在她背上。
像是在說她多心機,害怕男人不幫她,故意在這裡污蔑硬賴上别人幫忙。
“不是這樣的!”任柔聲音都啞了,連連往後退。王秋雨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沖上來一把按住她亂晃的手,轉頭就笑着跟謝總賠不是:“謝叔您消消氣,肯定是她太緊張了,鬧的誤會!”
任柔還想掙開,王秋雨卻生拉硬拽,把她按在謝總旁邊的椅子上。背後傳來其他人的哄笑聲,酒杯碰在一起的聲音刺得她耳朵發疼,心裡像被針紮似的難受。
還沒等她緩過神,謝總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腿,來回蹭着。任柔猛地站起來想喊,王秋雨眼疾手快,又把她重重按回座位上。
任柔臉色白得像紙,目光死死盯着王秋雨,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可沒等她開口,那隻帶着薄繭的手又黏了上來,順着大腿内側緩緩上移,動作比之前更加大膽放肆。她死死掐住掌心,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才勉強忍住沒叫出聲。
溫熱的酒氣突然噴在她耳畔,謝總故意壓低的聲音裹着令人作嘔的氣息:“小美人,不是想加賽嗎?陪我睡一晚,明天就讓你出現在名單上,怎麼樣?”
任柔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騷擾!
“惡心透頂的猥瑣男!”她胸腔炸開滔天怒火,抓起桌上盛滿紅酒的高腳杯,狠狠潑向那張虛僞的臉。
暗紅酒液順着謝總扭曲的五官滴落,浸透了西裝的領口。
宴會廳瞬間炸開鍋,刺耳的尖叫與摔杯聲中,任柔一把拽住還在發懵的王秋雨。
可她剛轉身,後腦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謝總揪住她的長發将人往後扯,精心打理的發型亂成雜草,暴起青筋的額頭幾乎要貼上她的臉:“小賤人,敢給老子潑酒?”
頭皮的刺痛感席卷而來,眼淚順着臉頰滴下,模糊間她看見王秋雨站在了男人背後。
“秋雨,救我!”任柔雙手死死護着腦袋,一邊掙紮一邊向王秋雨求救。
可王秋雨卻抱着胳膊站在旁邊,眼神冷冰冰的,就像在看陌生人,壓根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任柔被拽得頭皮發麻,這一刻,腦袋裡嗡的一聲,突然全明白了。
“早跟你說過‘來錢快’的規矩,不付出點代價,天上能掉餡餅?”王秋雨抱臂冷笑,眼尾上挑的笑容裡滿是譏諷。
任柔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掙紮的動作漸漸變緩,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張熟悉的臉:“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王秋雨逼近兩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尖銳聲響,“就因為梁嘉輝連我遞的水都不接,卻天天給你送早餐?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可你明明是他女朋友!”任柔眼眶通紅,隻覺荒唐至極。
王秋雨突然笑出聲,笑聲裡帶着破罐子破摔的狠戾:“女朋友,他不過是因為你才和我在一起的!”
王秋雨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任柔最後的指望也沒了。
謝總臉上的假笑全沒了,一邊扯松領帶一邊笑:“小姑娘,你朋友早把你賣了,現在沒人救得了你。”
任柔縮在沙發角,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就在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的時候,包間的門“砰”地被踹開。
“放開她!”渾身穿着藍白病号服的周歌滿臉是汗,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紅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