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歌,有人!”任柔的指尖死死抵在男人胸膛,拼命推搡的動作在對方禁锢下如同困獸徒勞掙紮,換來的卻是腰間更緊的桎梏。
實在沒轍,她狠狠一口咬下去,
慌亂間,血腥味湧來,預想中的吃痛抽離并未出現。周歌反而将她整個人托離牆面,滾燙的掌心扣住後頸,帶着侵略性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呼吸被盡數掠奪,任柔的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肩頭,直到眼前開始泛起白霧,他才終于松開。
四目相對的刹那,任柔撞進一雙暗潮洶湧的眸子。
周歌垂眸盯着她嫣紅腫脹的唇,指腹擦過自己滲血的唇角,薄唇勾起一抹笑,染血的白襯衫與冷峻眉眼交織出近乎偏執的瘋狂。
“怎麼,又想騙我?”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猩紅血絲攀上眼尾,像是困獸在質問獵物。
任柔張了張嘴,潮濕的呼吸還未化作字句,門外突然炸響一道男聲。
“蘭涵,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任柔渾身一僵,伴随着門把手轉動的聲響,周歌側過身,桃花眼危險地眯起。
隻見閻時推着蘭涵推門而入,正一前一後的站在門口,周歌目光掃過地上潑灑的烏雞湯,瓷碗的碎片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他瞬間明白方才任柔說是有人是什麼意思。
“你來幹什麼?”
周歌嗓音冷得像淬了冰,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閻時目光在兩人皺巴巴的衣領、任柔泛紅的唇上掃過,唇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聳了聳肩:“聽聞周小少為情傷胃,兄弟我能不關心?”
周歌沒理會他的調侃,漆黑如墨的眸子轉向一旁的蘭涵。空氣仿佛凝固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你呢?”
蘭涵扯出個笑容,指了指地上的湯汁:“聽說你住院了,我炖了點雞湯想來探望,結果手一滑全灑了。”
她故意把眼神錯開,就像剛才根本沒看見滿屋的暧昧似的。
任柔本以為她會當場戳破,沒想到對方竟選擇沉默,詫異間擡眼,卻撞上蘭涵轉瞬即逝的陰狠目光。
而此時周歌懶洋洋坐回病床,指尖敲了敲床頭櫃:“出去買點吃的,餓了。”
任柔收斂下心中的紛亂的情緒,垂眸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剛出門,口袋裡的手機震得發燙,她按住狂跳的心髒解鎖屏幕。
兩條來自房東的消息刺得她眼眶發酸。
【任柔,房子快到期了,你還要租嗎?】
【不租的話,過幾天過來驗房退租?】
冷風從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灌進來,她才想起那間被遺忘的副房,想起裡面零散的衣服還有破舊的書架,顫抖着打出一個“好”字。
回完後,她就向護士打聽到醫院食堂的方向。
周歌哪吃得慣路邊攤?
高中的事她還記得清楚。
有回她在學校門口買雞鎖骨吃,周歌非要嘗,她随手塞了一塊。結果第二天就聽說他吃壞肚子住院了。從那時候她就明白,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從廚房包裝好做好的飯後,任柔拎着保溫桶往病房趕,提手硌得掌心生疼。
電梯門剛滑開,就撞見蘭涵踩着細高跟袅袅而出,閻時倚在牆邊,瞥見她的瞬間眉頭擰成個死結,鼻腔裡溢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她垂眸想當做沒看見,繞過兩人,卻被蘭涵塗着酒紅甲油的手指攔住去路。
擡眼撞進對方彎成月牙的眼睛,那笑意卻像蒙着層冰,在空蕩的走廊泛着冷光。
“你就是酒店大堂的那個女傭吧?”蘭涵指尖劃過她白皙的臉頰,帶出幾絲紅痕,“周歌身邊的莺莺燕燕我見多了,不過是新鮮幾天的玩意兒,别太把自己當個東西。”
任柔聞言攥緊飯盒,指節泛白。
電梯直通vip病房,根本不會在普通病房停靠,所以這四周沒人,也就意味着根本沒人可以撞破這一幕。
而此時蘭涵俯身逼近,昂貴香水混着威脅的氣息撲面而來。
“蘭小姐多慮了。”她強迫自己直視那雙淬着惡意的眼睛,“我有自知之明。”
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的刹那,任柔聽見蘭涵壓抑的嗤笑。
鏡面倒映出女人驟然陰沉的臉,她眼裡的譏諷像把刀,在她轉身的瞬間,狠狠剜進脊梁骨。
電梯“叮咚”一聲到了頂樓。
任柔推開病房門,就看見周歌斜倚在床上,手裡握着個削好皮的蘋果,目光怔愣。見她進來,他随手把蘋果往桌上一放。
“你碰到蘭涵他們了?”周歌開口問。
任柔沒搭話,低頭把飯菜擺在桌上,拆開雙筷子遞過去。周歌盯着她,就是不伸手接,病房裡氣氛僵得能結冰。
任柔舉着筷子的胳膊都酸了,“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到底吃不吃?”
“我問你話裝聽不見?要是換成你那學長,你是不是早巴巴湊上去了?”周歌突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任柔被這話氣得夠嗆,抓起筷子就往他嘴裡塞飯。
周歌沒防備,差點被噎住。
任柔指尖捏着瓷勺的關節發白,不等周歌開口,溫熱的粥便堵住了他欲說還休的薄唇。
男人嗆得劇烈咳嗽,骨節分明的手攥緊雪白床單。
“你哥特意交代我照顧好你。”任柔垂眸又舀起一勺養胃粥,刻意忽略他眼底翻湧的暗潮,瓷勺撞在齒間發出輕響,她不管不顧地往他嘴裡連塞幾口,直到看見他耳尖都泛起薄紅。
任柔剛支起身子,指尖還未觸到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後腰突然被一股灼熱的力量猛地拽住。
整個人不受控地向後跌去,結結實實撞進帶着消毒水氣息的懷抱裡。
周歌的手臂如同鐵鉗般緊緊箍住她的腰肢,滾燙的體溫透過單薄病号服滲進肌膚。任柔後背貼着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擂鼓般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發燙。
耳畔驟然落下灼熱的呼吸,帶着幾分沙啞的輕笑。男人帶着薄繭的掌心緩緩撫上她的後頸,指腹不輕不重地揉捏着,像是安撫受驚的幼獸。
“聽說你上回磕到腦袋了?還疼嗎?”
任柔咬住唇,心裡卻湧出絲譏諷,這個男人真的是把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貫徹到底。
掙脫開他的桎梏,她倒了杯溫水過來,給他灌了下去,最後收拾好了垃圾。
看見桌子上的已經氧化了的蘋果,問了一句:“你還吃嗎?”
男人沒回話,隻是拿起蘋果的動作表明了還吃的意思。
任柔索性沒再說話。
*
接下來幾天,任柔一邊照顧着周歌一邊忙着面試的試稿,兩人倒是相安無事了幾天。
直到房東給她發消息說租的房子被一群要債的砸的亂七八糟,她才猛地從試稿裡脫離了出來去租的小房子裡找了房東。
“把錢賠了吧,我仔細算了算,總共六千。”
任柔的指尖瞬間沒了溫度。
窗外寒風卷着細雪拍打着玻璃,臘月的冷空氣順着衣領往裡鑽,卻不及心口泛起的寒意刺骨。
手上的錢早就交給了醫院,此刻她兜裡連六百塊都掏不出來,更别說六千。
房東見她攥着衣角不吭聲,手裡的計算器按到一半停住,歎了口氣:“算了,看你也實在難,給四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