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常,還是那麼寒冷,今年的春天并沒有如約而至。
黎浦眼睛都要長在龍兵身上。
他今天上午剛剛去海澱區開庭回來,客戶已經到了公司,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宋知順着她渴求的眼神掃了一眼。
“想穿?”
黎浦有些羨慕,喪喪地趴在工位隔闆上,“什麼時候我才能代理案子啊!”
宋知翻着手裡厚厚的訴訟材料,“先把實習期過了,一年之後拿到執業證再說。”
“什麼時候才能穿上律師袍,在庭審現場揮斥方遒!”黎浦繼續歎了口氣。
宋知看了一眼黎浦,胸前的花領帶讓她實在不忍直視,要是這樣地站在庭審現場,估計庭長也會和她感同身受。
“書記員可能會揍你。”
黎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師父,欸,你的律師袍呢?借我穿一穿。”
宋知用夾扣把一部分材料分類,“做夢,以後你自己也能領。”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宋知很少再穿律師袍,除非有些法庭要求。
毋庸置疑,律師袍是一種特殊的加冕,不僅可以體現律師職業的嚴肅和崇高性,還能時時刻刻提醒穿着衣服的人,你的責任和信仰。
“時間啊,你再跑快一點吧!”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文件敲了一下,剛轉身欲發作,和王輝騰直接大眼瞪上了小眼,差點還來了個親密接觸。
“王律,我去整理資料。”
王輝騰問宋知,“上次那個知識産權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宋知心裡有數,“下周開庭,到時候我帶黎浦過去。”
王輝騰把手上的資料遞過來,“這邊有個民事訴訟的案子,你看看。”
宋知接過,草草地掃了個大概,“勞動糾紛?”
“客戶是被告,對方死纏爛打的,不太好解決。”王輝騰提醒道。
“行,我先看一下資料。”
*
橫店鎮萬盛南街貴賓樓大酒店燈火通明,劇組一行人提前到達,演員和助理們分批次入住。
杭澈和童年剛辦理好入住,準備前往電梯間,就看到小八身前挂着書包,拖着兩個行李箱進了大門,身後跟着嚼着口香糖的舒大小姐。
童年一臉嫌棄,表示要和她劃清界限,伸手去拉杭澈,偏偏那人搖着腰肢湊上來,摘了墨鏡誇張地打着招呼,“師姐!”
“舒媚,你能不能喊杭老師啊?”又想攀關系!
“怎麼了,她是龍靈,我是溫藏月,叫聲師姐天經地義~”
忘了這茬,童年自是不服氣,知道嘴上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索性不說話。
“姐姐,你住哪兒間?”
杭澈看向童年,童年看向自己手裡捏着的房卡,下意識直接環抱夾在胳肢窩下,臉一甩,看你拿我怎麼辦吧。
舒媚低了低墨鏡,無奈地搖了搖頭,随手用手戳了戳童年的腰,童年實在憋不住,整個人歪歪扭扭最後還是伸手去擋,正巧被舒媚眼疾手快抽了出來,她穿了高跟鞋,舉過頭頂童年根本拿不着。
“你還給我!”
舒媚摘下墨鏡,語氣輕佻,“806啊!”
“小八,我們住808!”
前台正在辦卡的小八回頭應,“好的嘞!”
偏偏電梯也要擠一個,把童年氣得夠嗆。
隔壁間?更生氣了。
“姐姐,早點休息啊,明天片場見。”隔壁的門啪嗒一聲關上。
杭澈進門脫下棉襖放在沙發,童年拖着行李箱嘟囔,“老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是想蹭你。”
杭澈走到床頭,打開智能模式,窗簾随即緩緩關閉,“熱度?她現在不是當紅小花麼。”
童年大聲埋怨,“不是,诶呀,她就是和你攀關系。”
“我們本來就是師姐妹。”杭澈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對她笑了笑,“年年,你不要對她有偏見。”
“我哪有?她本身就一肚子壞水。”
“不能這麼說。”杭澈打開行李箱,開始整理東西。
童年見她皇上不急太監急,不滿極了,幹脆擺爛,“行啦行啦,我去找劇務對通告,你自己整理吧。”
等杭澈回過頭,隻看到門口一個背影,門已經被關上,一片安靜。
這小助理在的時候,鬧騰,不在,又過于安靜,杭澈已經快要習慣這種相處模式。
第二天全組起了大早,舉辦開機儀式。
就和路透一樣,大緻就是演員們人手一把香,站在供桌前祭拜天地,祭拜神明,保佑拍攝順利,保佑收視長虹,保佑大吉大利。
《長燈孤眠》投資方比較多,劇組自然行事也氣派,案桌就長五米,覆上紅色的絨布,正中央擺放着關武大帝,兩旁分别放置兩座精美的香爐,前排供着一架豬頭,兩側放着些時令水果。
主攝影機蓋着紅色綢布,放置案桌前排。
導演帶着主演們依次上前祭拜。
偏偏杭澈的香怎麼也點不燃,也不能耽誤大家進度,最後隻能熄着香火走完了儀式。
攝影師移動吊臂,攝影機移至陳國章面前,他揭開攝影機紅綢布,大家一起鼓掌,他大聲宣布:劇組正式開機!
随後導演開始分發紅包,裡面多半是10.20塊的紙币,主演一般100元,就是圖個吉利開心,熱鬧而已。
陳國章講效率,杭澈舒媚都帶了妝,下午就直接開始拍攝。
電影和電視劇對演員來說,最大的不同就是微表情把控,這張臉不僅要上鏡,還要會傳達情緒。
大銀幕會放大五官和表演,所有的這一切在鏡頭前,就像是照妖鏡一樣,一清二楚。
一部電影最長也就兩三個小時,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要把故事說清楚說好看,對演員演技的要求可想而知,所以不是所有演員都能去拍電影,電影挑人,更注重細節,精益求精。
時長雖然短,但一部電影的拍攝周期有時候比一部三十集電視劇還要漫長。
說不緊張是假的,這次不僅是導演資深,就連男主和幾個配角都是香港資深的電影咖了,梁家勝是影帝中的影帝,又和陳國章固定合作的老朋友,自然是默契十足。
片場兩人也是談笑風生,鏡頭前表演拿捏得遊刃有餘,還能時不時給超出預期的點,陳國章誇贊的話一串接着一串。
但一到舒媚這,不是cut就是眉頭緊鎖,幾場下來,舒媚那股子精神頭徹底被打壓了。
第一場戲,就遭遇滑鐵盧,出師不利。
“休息一會,先拍杭澈單人那場。”
監視器前陳國章喊了一聲action,鏡頭外兩個工作人員拽着繩索拼命往前跑。
威亞将城門上的白衣仙子輕松整個吊起,那人姿勢優雅,氣度不凡,穩穩當當地從二十米遠的城樓上飛過來,精準地落在監視器正中央的刻度前。
“這儀态真的沒話說啊。”
“人家是用繩子拴住讓人飛,她這是用繩子拴住怕她飛跑了吧。”
旁邊的工作人員連連稱贊。
服了,現場看非常震撼,舒媚打心眼裡,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