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勞累是很危險的,那更需要多注意身體情況。”
“多謝關心。”周平把溫水放回床頭櫃上,“我忽視那部手機裡面可能得信息那麼久,實在是先入為主,看到那部手機怪異的運動軌迹,隻當做是第三方那隻看不見的‘黑手’的所作所為,卻沒有想過,為什麼要先用暴力方法把手機砸壞、掰折……”
“博士?”
“那裡面應該會有一些,兇手在現場無法徹底删除,快速解決的……”
“周平。”
周平停了下來。
“先睡一會兒,休息一下。”
“……好。”
*
張懷予退出卧室,輕輕關上房門,坐回客廳的沙發上。
他重新思考起了剛才自己那一瞬間的怔愣。
那一刻他真的隻是在關心周平。剛才回到局裡,聽同事說起那位在休息室臉色不好的專案組成員的時候,他的心就提了起來,他猜到那會是誰。
那人明明已經面無血色,卻還要猛地起身,明明雙目已有一瞬失神,卻還要推開自己,跌跌撞撞奔向辦公室。
本以為這人的冷漠是世間萬事不關我,卻不想,他的眼中他的心裡連他自己也沒有。
他應該被忽視過很多年吧。張懷予想,所以他才會習慣忽視自己,他到底經曆過什麼呢?
他出生于怎樣的家庭,讀過怎樣的書,見過什麼樣的人,賞過什麼樣的景。
他很想要了解周平。這個想法就像他此刻靠在廳裡的沙發上,日影從陽台門簾的縫中移過,緩緩爬過他的腳邊一樣自然而又尋常。
*
所以當他被輕微的開門聲驚醒的時候,發現屋中已經全黑。唯一有光的地方是卧室的門口,燈光從剛開的房門裡透出來。他起身去把廳裡的燈打開。
燈亮了的那一瞬,周平應該是訝異的,隻是臉色和語氣都沒有一點表露出來:“你沒有回去嗎?”
“沒有。我怕你這裡再出點什麼事情,先留下來看看情況。”
一點令人疑惑的沉默,“讓你費心了。”
“博士,你都是一個人住嗎?”
“嗯,習慣了,國外留學的時候,一直也是一個人。”
“會比較危險吧,我是說萬一出了什麼事。”
這話周平沒法接,隻好接了杯水。
“有需要的話我覺得我可以過來……”
“嗯?”
“可以……可以多過來看看。”
話轉得生硬極了,于是張懷予開始顧左右而多看看。
*
幸好手機鈴聲打破了此刻的尴尬,張懷予連忙接起電話,李澈的聲音從手機裡面傳出來。
“小張,周平他的情況好些了嗎?”
“好些了——所以是事情有進展了對嗎?”
“有。”然後是令人懸心的停頓,“保險起見,現在是晚上,不宜打草驚蛇。年覺明和金菲已經盡力去做籌備,力保萬無一失。”像是思考了一些什麼,李澈的聲音又停了一會,“你盡快回到組裡協助,至于周平,讓他先待命……”
手中的手機被人直截了當地取走了,像是拿走新鮮出爐的屍檢報告一樣理所當然又流利順暢,“沒關系組長,我可以現在回來。”
“……行,回來了解一下手機裡面發現的證據,明早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