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護駕!王!”
金發的男人尖叫着,高擡的手臂懸浮在空中。
另一邊,尖銳的尾巴刺穿她的脖子。
天旋地轉。
黑川奈猛地睜開眼。
她平躺在漆黑柔軟的床上,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鑽進房間,光線不偏不倚地刺在她墨綠色的瞳孔中。
那雙瞳孔清明,沒有任何睡意。
她的手指微動,身旁的褶皺溫度還沒有完全消散。
藏在被子裡的雙腳使勁,整個人如同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坐起,被窩裡的溫度快速流失。
被殺死的畫面每晚都會侵蝕她的夢境,綠色鋒利的尾巴成為夜晚最恐怖的奏鳴曲。
黑川奈撐着腦袋,在床上靜坐了幾分鐘,鬧鐘還沒響,就算再賴會兒床也沒事。
但她已經全然沒了睡覺的心思,就連玩手機都提不起勁。
翻身下床,目光從立在牆角發出暗光的貝斯上劃過,她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占據她的視野。
清晨的空氣很好,昨天剛下過一場小雪,路面和窗台都是白茫茫一片。
深吸一口氣,冷冽的風灌入肺裡,體内的刺痛是真實還活着的證明。
她踩着雪,赤腳走上露台,先天冰冷的體溫讓她幾乎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
向下望去,宅子門口的雪已經被掃幹淨,一看就是黑川光的手筆,自從她醒後還沒見過這個男人出現纰漏,任何細節都能被詳盡考慮到。
她用手掃開落在天台欄杆上的雪,支撐着腦袋數着過往寥寥無幾的行人。
現在離上班時間還太早。
就連對面的商超都沒幾個人。
黑川奈打了個哈欠,白茫茫一片讓她的眼睛有點發疼,聽天氣預報說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馬上就要到春天,也不知道準不準。
倒不是說喜歡春天,隻是因為有雪在地上容易摔倒。
僅此而已。
看吧。
她望着隔壁的出租屋裡,一個被羽絨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從屋裡沖出,在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打了滑。
黑川奈歎了一口氣,身子一輕。
木許和沙已經做好被摔壞的打算,就算死也沒關系,她在距離台階愈發接近腦袋時閉眼。
疼痛并沒有如料想般降臨,身後一股力氣死死拽住她的手,在她腦袋碰到布滿冰塊地台階準備開花的瞬間制止了意外。
她睜開眼,反應了好一會,才略顯木楞地轉身,看着面前穿着可愛的綠色恐龍睡衣的少女,估摸着十七八歲,甚至更年輕,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披在身後,腳上也沒有穿鞋。
木許和沙的眼睛經過整夜的哭泣已經呆滞無光,她張了張嘴,說了一句什麼,聲音很小。
黑川奈皺着眉,由她微動的唇角和氣音分析出了她的意思。
少女笑了,這個女人竟然在自己站不穩的情況下還在擔心她赤腳會不會凍着。
她等到木許和沙徹底站穩之後才松開手,眼神若有若無地從那雙通紅的眼眶劃過,沒有多說,畢竟她們最多隻是鄰居。
女人似乎有急事,在匆匆道謝之後叫了輛計程車消失在街口。
黑川奈挑眉,手插進睡衣的口袋裡,往自家方向走了兩步,整個出租樓映入眼底。
再普通不過的出租樓,灰色的整體,共有四層,每層有五間住戶,房門開在外邊的走廊上,看樣子每戶面積都不大。沒有電梯,樓梯将近一半都暴露在室外,也怪不得下樓的時候會不小心踩在冰上滑倒。
她手放在口袋裡聳肩,不再思考,她的肚子餓了。
身後開在庭院裡的窗口正不斷飄出誘人的味道,腳下是掃得幹淨的石闆路,除了溫度完全看不出在一小時之前積滿了雪。
站在玄關處的她開始苦惱。
她的拖鞋被落在二樓的陽台上。
少女擡起腳,看看腳上的灰塵,再看看一塵不染的木質地闆,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要不……倒立着上樓?
搖搖頭,太蠢了,而且她的手上也滿是雪水。
果然還是去外面爬牆上去再下來比較好吧。
肚子正在咕噜噜叫喚。
黑川奈苦着臉,打算出門重來。
“小奈小姐?”
黑川光從廚房探出頭,身上還圍着淡綠色印有兔子的圍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