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警察逮住,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吓唬這位年輕的記者。
兩人沿着血迹一路小跑,直到一間封鎖的倉庫前。
倉庫門口滿滿都是泥濘的腳印和無盡的血迹。
黑川奈小心翼翼地擇出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幹淨的腳印,一步一步踩進去,就像是在冰面上舞蹈,且速度絲毫沒有落下。
倉庫看上去十分破舊,但卷簾門的把手卻十分光滑,可見一直有人出入。
木許和沙喘着粗氣,喉嚨在冷氣的沖擊下如針刺刀割,再加上面前厚重的一看就難以打開的卷簾門簡直就要失去希望。
但下一秒,她用手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還穿着校服的少女竟然徒手将卷簾門從最底下硬生生拉高,蠻力與機器的碰撞讓沉重的鋼鐵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直到原本密不透風的門框出一個人的高度。
阿秋!
黑川奈打了個噴嚏,頓時用袖子捂住鼻子。
裡面是濃重的血腥味和馊了的海鮮糾纏發酵,黏膩窒息的味道在顱内碰撞。
倉庫裡面漆黑一片,光亮順着黑川奈打開的門縫照進倉庫,裡面的情景颠覆了木許和沙所有想象。
無數橫七豎八的軀體被随意丢棄在地上,倉庫裡沒有任何氣息。
視線所觸及之處都是鮮血,那些人類形狀物的肚子被活生生剖開……
木許和沙捂着嘴,多虧了黑川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才讓她沒立即滑倒在地。
她蹲下身,在黑川奈的支撐下進了倉庫,每一腳,地闆上都有鮮血濺起。
她快速在倉庫的軀體上搜尋,喉嚨已經不知多少次反胃的翻滾,都被她強壓下去。
黑川奈用肩膀頂住想要不斷下滑的卷簾門,雙手捂住鼻子。
太臭了。
她揉揉通紅的鼻尖,望着遠處無盡的倉庫,試圖轉移注意力。
暮色将薄雪染成蜜色,橙紅在制服上留下道道印記。
“沒有嗎?”
黑川奈看着失魂落魄拖着血水走出來的木許和沙,剛問完就打了個噴嚏,吓得她趕緊再次捏住鼻子。
女人搖頭,在寒冷的天氣下一頭短發依舊被汗水浸濕,淩亂地四處亂翹。原來隻是兩道污漬的羽絨服也變成紅一塊黑一塊,徹底是髒的不能看。
她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氣,身體止不住往下滑,還是黑川奈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臂沒讓她直接跌坐在肮髒的血水中。
嗡嗡……
嗡嗡……
什麼東西震動的聲音。
黑川奈眨眼,摸向自己的口袋,不是她的電話。
等等,她好像有東西不見了。
她兩隻手飛速地從下至上檢查褲子和襯衫口袋哪怕是胸前那個一看就放不了什麼東西的胸袋。
難道是掉在出租車上?
黑川奈用食指敲打額頭,沒注意身邊木許和沙愈發明亮的雙眼。
她的手臂被抓住,木許和沙眼底閃着淚光,“是悠岚的電話!”
黑川奈歪歪頭。
“悠岚被警方的人救了!”木許和沙重複道,“他被帶到車上,然後被車攔住,被警察救了……我現在必須馬上過去。”
說着,她拉起黑川奈朝着兩人來時的方向跑去。
沉重的卷簾門沒有了支撐,立即從半空中滑落下來,在地上砸出刺耳的聲音。
沉浸在愛人消息中的木許和沙沒有留意到黑川奈不安的神情。
碼頭的道路被封鎖,人和車都很多,黑川奈在還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腳步。
就在兩人的不遠處,一個渾身帶血的年輕人正在兩名巡警的攙扶下向往他飛奔而去的木許和沙張開手。
夕陽下,經曆了生死離别的兩名年輕人相擁在一起。
黑川奈垂下眼眸,在周遭人不注意的時候潛進集裝箱的陰影當中。
她低垂着頭,劉海散在額頭前方,隻有她自己才明白眼底的陰郁。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木許悠岚體内被藏了大量毒品。
之所以會在碼頭出現,其一因為碼頭有這群人的據點,其二是對于貨輪的檢查并不會像機場那般嚴格。
她在流星街的時候就聽說過在古老的東大會有人把東西藏在魚肚子中。
隻要把違禁品藏在人的體内,再搭乘遊輪進出日本,從而進行走私,至于機場裡的那個屍體,大概率隻是掩人耳目罷。
至于木許悠岚的結局……
黑川奈停下腳步,面前是在暮色中變得陰森的倉庫。
說實話,她不看好。
離開也正是因為她不喜歡常人之間這種強烈、炙熱的感情,無論是親情……還是……
愛情。
遠處的遊輪正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逐漸靠岸,從頂部的汽笛發出沉重的回響。
以及……
槍聲!
黑川奈神色一凝。
該死的,竟然還有?!!
她朝着那聲微弱的槍響改變自己的方向。
槍聲在碼頭的另一邊,距離相當遠,她跑了一段距離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造型顔色都完全一緻的倉庫,根本辨别不出哪個倉庫才是槍響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感受體内湧動的念,以她為圓心,圓無聲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