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風肩扛發财樹撞開病房門的刹那,時間被切割成千萬幀慢鏡。瓷盆邊緣的貔貅浮雕擦過金屬門框,炸開的土塊在空中懸浮成褐色星雲,每一粒都裹着ICU慘白的冷光。慕思然仰頭的瞬間,看見父親慕劍鋒手中的輸液管正編到第十八個結,蒼白的指尖在土雨中穿梭如織梭。
"老慕!這棵'黃金葛'能吸輻射..."
花盆勾住輸液架的脆響撕裂空氣。兩米高的植株轟然倒懸,根系瀑布般垂落,棕褐色的營養土潑灑在藍白條紋床單上,像打翻的咖啡漬在宣紙暈染。魏與其飛身撲救的動作凝固成拉奧孔雕像,指尖離墜落的鎮痛泵僅差0.7厘米。
慕思然跪坐在土堆裡,琴盒開合聲驚碎凝滞的時空。散落的《帕格尼尼随想曲》樂譜吸飽泥漿,二十四品位的音符在褐斑中沉浮。她忽然僵住——琴盒夾層滲入的泥土閃着幽藍磷光,像夏夜墳場的鬼火。
"丫頭,這叫乾坤結。"
慕劍鋒沙啞的嗓音從土堆後浮起。慕思然擡頭時,晨光正穿透他手中染血的輸液管,淡黃色軟管編織成繁複的中國結,吊針頭在末梢晃成鐘擺。魏南風突然揮動花鏟截住滾落的止疼藥瓶,不鏽鋼與玻璃碰撞出F大調琶音。
土粒在光束中翻滾如微縮星球,慕思然的睫毛沾着兩粒螢藍種子。她蘸取生理鹽水輕拭,種皮褪去僞裝露出四葉紋路——與父親手稿裡的基因圖譜嚴絲合縫。
"當年化工廠爆炸..."慕劍鋒的咳嗽震碎窗台上的葡萄糖結晶,"老魏推開我時,肋骨插着這樣的軟管。"他忽然将中國結抛向魏與其,少年擒拿手接住的瞬間,流蘇裡掉出半枚染血的工牌——"慕劍鋒 首席研究員"。
夕陽将兩人的影子焊在病房白牆。魏與其蹲成一座肌肉緊繃的雕塑,看慕思然用琴弓鑷分揀種子。她的發梢掃過他過敏未愈的手背,激起一串神經性荨麻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