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電子鐘跳至03:17，然宜的睫毛在無影燈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

"血壓90/60，準備麻醉。"主刀醫生皺眉看向監護儀，"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慕思然隔着玻璃看見母親的心電圖突然變得規律異常——峰值間隔完美對應《搖籃曲》的八分音符節奏。更詭異的是，當護士關閉循環播放的錄音機後，心電圖立刻恢複紊亂。

"繼續播放。"麻醉師突然摘下口罩，"是慕教授的聲波療法。"

錄音帶嘶嘶轉動，慕思然卻捕捉到一段陌生的大提琴間奏——這絕不是她錄制的版本。

昨夜消毒水味的走廊裡，魏與其曾用聽診器按在她胸口："你爸的研究裡寫過，特定頻率能讓細胞記憶蘇醒。"

"所以媽媽她……"

"不是生病，"他的指尖順着聽診器金屬杆滑到她手腕，"是身體在播放過去的錄音。"

聽診器此刻就挂在手術室門把手上，随着聲波微微震顫。

醫院的音頻分析室堆滿老舊設備。魏與其用跆拳道腰帶固定住晃動的卷帶軸，紫外線燈下，錄音帶基浮現出淡紫色的納米級凹槽。

"看這裡。"他捏着鑷子指向第37秒處，"聲波紋路被人工修改過，嵌入了次聲波密碼。"

慕思然調出父親實驗室的最後一篇日志：

"當《搖籃曲》的第三小節降調1/4音，可激活海馬體深層記憶……但然宜會想起那個雨夜，必須終止。"

突然，錄音機自動倒帶至某個隐藏段落。沙沙噪音中響起慕父顫抖的錄音：

"小然，如果你聽到這段，說明基因催眠術成功了。手術室地闆下藏着……"

話音戛然而止，磁帶被某種酸性物質腐蝕斷裂。

魏與其拆卸錄音機的動作突然頓住。他的小指勾着一段磁帶，在燈光下泛着虹彩，像纏着慕思然的發絲。兩人呼吸交錯間，磁帶上的凹槽折射出奇異光斑，在牆上投出雙螺旋的影子。

"繼續放。"慕思然不自覺抓住他肘關節，那裡因長時間維持固定姿勢而微微發抖，"我想知道……"

"噓。"他突然用沾着磁粉的拇指按在她唇上，"你聽——"

背景噪音裡，藏着極輕的貓叫聲。

子夜的手術室空無一人，慕思然跪在曾經擺放麻醉機的位置，指甲摳着地磚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