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香梨拍了一下她的背,“挺胸擡頭!自信點!”
棠十月騰地一下立馬直了起來。
她倆來到沙灘上的無邊泳池,頭等大事當然是拍照,然後才是遊泳。
尤香梨舉着手機,指導棠十月趴到無邊泳池的沿邊,讓她一會兒回眸,一會兒側臉,一會兒邁步假裝行走,一會兒仰頭看天,忙不停地擺各種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雜志大片。
棠十月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泳池裡那麼多人看着她搔首弄姿呢!後來尤香梨一邊拍一邊給她示範動作,她才漸漸放開,動作也越來越到位。
“行了,你可以出道了。”尤香梨指着手機裡的成片給她看,“你發這幾張,保準贊爆朋友圈。”
“嘿嘿,那還是師傅教得好。”
拍完棠十月後,兩人角色互換:改成尤香梨搔首弄姿,棠十月給她一頓咔咔拍。
尤香梨站在無邊泳池的邊沿上,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擺出更優雅更上相的姿勢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
當她還在興奮地喊着舉着手機的棠十月往右邊來點呢,突然自己腳底一滑,“撲通”一聲頭朝下跌進泳池。
濺起的水花無差别地誤傷到泳池旁邊所有看熱鬧的人,按照阿飚後來的話說,阿基米德看了都要搖頭。
尤香梨四仰八叉烏龜落水的那一瞬,救生員剛脫去上衣還沒跳下去時,隻見一個人影兒已經“嗖”地一聲,風一樣地跳進泳池了。
尤香梨的水性很好,她隻是在剛摔進泳池的那一瞬間嗆了一口水,但随後立即冷靜下來,調整了呼吸和姿勢。雖然她的眼睛被水迷住睜不開,但是她知道泳池不算大,隻要拼命向前遊一定能遊到邊上。
但是項知非根本不會遊泳。人哪有十項全能的?他打籃球是一絕,卻是個不通水性的旱鴨子。
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才知道,這裡是深水區。
雖然說是深水區,但酒店泳池的深水區也不過一米五,他隻要能站起來,泳池的水根本沒不過他。
但他不顧一切跳下去之後,腳底一滑向前栽去就嗆了一大口水,然後整個人都慌了,他感覺腳掌根本踩不到底,身體胡亂撲棱着,泳池裡的水不住地往他嘴巴鼻子裡面灌。
就在尤香梨遊到岸邊的時候,項知非也被救生員托舉上來了。
幸好救生員眼疾手快,救助能力極佳,從跳入水中到把項知非拖到岸上,總共不過十秒。
尤香梨從水裡爬上來的時候完全無事。她看到同事們都圍在泳池的另一側,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慌忙跑過去,扒開三層人群後看到項知非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咳嗽。
“你這人真絕了,你是想救她嗎?”救生員看了一眼急匆匆跑過來的尤香梨,對項知非大聲斥責道:“你不會遊泳還跳下去救人?仗着個兒高?”
項知非在地上不住地咳嗽擤鼻涕,根本說不出來一個字。老葛給他披了件浴巾,一直在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通氣。
“一米八的成年人照樣能被一米五的水淹死,一米的泳池也能淹死一米三的孩子。所以,長點心吧各位!”救生員剛才消耗了不少力氣,嘴裡喘着粗氣,表示他第一次見到不會遊泳還下水救人的。
老葛在一旁勸了勸,便讓大家都散了。他讓阿飚把項知非扶到遠處的躺椅上休息,叮囑他老闆休息好了就把他送回房間。
棠十月也被剛才的場景吓壞了,見尤香梨過來,忙跑到她身邊:“你沒事兒吧?沒被嗆着吧剛才?”
尤香梨找了塊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又指了指在遠處躺椅上的項知非,“我沒事兒,那位咋回事啊?”
“剛才那幾秒我真是吓尿了,你先跌進泳池,然後大概零點五秒不到吧,Leo就沖了進去。剛開始我還以為跳下去的是救生員呢,心想這救生員反應速度也忒快了。然後又一看,這跳下去的咋在水裡撲棱呢?我還沒反應過來,真正的救生員又跳了下去。好家夥,這劇情我全錄下來了。”
棠十月把手機遞給她,視頻裡面剛開始是尤香梨在水池邊上臭美擺各種姿勢、然後是突然落水、項知非飛進泳池、再到項知非被救生員拖上岸的全過程。
“你看Leo從岸邊到跳入泳池的這段跑步速度,我的媽,我感覺都超越劉翔和蘇炳添了。”棠十月給她反複看回放,“你看,都重影兒了。”
“換成其他同事,我估計他都會跳進去。”尤香梨雖然嘴上說得漫不經心,但心裡卻一緊。
“不是吧……我覺得他這次的做法都不像他了,簡直失去理智……救生員就在邊上,最正确的辦法難道不是叫救生員麼……”
“誰知道他腦子怎麼抽了……”尤香梨把毛巾扔進泳池邊的回收簍子裡,往酒店方向走。
“我把這個視頻發你,算是見證老闆腦抽的黑曆史。”棠十月把視頻傳到尤香梨的手機上。
見尤香梨徑直往酒店方向走,棠十月用胳膊肘怼了怼她,“咱們要過去慰問一下老闆嗎?你看财務總監又給他拿了一條毛巾,張盈在那邊還拿了檸檬水,連阿飚都在那噓寒問暖的……”
尤香梨朝躺椅的方向看了一下,又轉頭對棠十月說:“算了,那邊圍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們先回去換衣服吧。”
“哦。”
——
夕陽的光輝灑在退潮的海面上,打出一片橙紅的波光。
遠處的海鷗在波浪尖上嘶鳴着,翅膀在落日的餘晖下顯得格外白亮。
太陽落山後,沙灘上架起燒烤支起音響,木桌和坐墊通通被搬進天幕裡。大家圍坐成數個小圈,準備共享這難得的夜晚歡愉時刻。
每一桌旁邊的沙灘地上都擺了一個大冰桶,冰桶裡插着許多支啤酒。
市場部的同事先做了開場,接着許多男同事自告奮勇站到烤架後面,說是要為女同事奉獻出自己的拿手烤串絕技。
燒烤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僅要被熏得滿臉油煙,還要掌握火候,什麼時間翻面兒、什麼時間澆油、什麼時間灑孜然辣椒面,那都有很大的講究。
不過大家對自己同事的水平都沒有什麼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熟了能吃就行。至于什麼調味料之類的,完全可以自己按需添加。
尤香梨今晚有點心事,不太想喝酒。
她隻顧埋頭撸串,一會兒一根烤腸、一會兒一個雞翅、一會兒三塊豆腐。
老葛大雁他們在一邊劃拳,她都沒什麼興緻參加;棠十月和阿飚在沙灘上耳語她也沒興趣八卦。
她一個人坐在風口,任由夜晚的涼風把頭發吹到臉上。她時不時擡頭張望酒店房間通往沙灘的那條路,但是燒烤都吃得差不多了,他還是沒有出現在沙灘上。
她一個人無聊,拿出手機修了修今天下午在泳池邊拍的照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發朋友圈。
是因為穿着過于暴露怕被人評頭論足?不是。
而是因為這次拍照讓一個無辜的人落水受傷了。
她把棠十月傳給她的那條視頻翻出來看。
下午在泳池邊上,她隻看了她落水後的片段,現在她把進度條挪到最開始,也就是她擺各種姿勢的那段時間。
她看見項知非那時就坐在她拍照位置的側後方台階上,下半身穿着泳褲,上半身赤.裸着,圓形的胸肌給人一種巨大的力量感。那時他的面部朝着她的方向,但是他戴着墨鏡,所以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看她。
但是在視頻裡,她腳底一滑的那個瞬間,他就已經從地上騰起來了。如果他的視線不是一直在她身上,他做不出那麼快的反應。
她心裡動了動,感覺有些癢癢的。難道……他真的一直在看我?因為我穿着性感泳衣?因為他雄性動物的本能?
她又朝酒店通往沙灘的那條路上看了一眼,路上沒有人。
她在想,作為助理,是不是應該給他發條信息問一下要不要吃飯?或者直接要份炒面給他帶到房間?
不不,還是不要去他房間比較好。發信息吧,對,現在發條信息問一下。
就在她編輯好慰問信息準備點擊發送鍵時,她看見那個高大強壯的人影兒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