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IT格式化老葛的電腦前,查前一天晚上他都用電腦做了什麼。是在寫代碼?寫文檔?浏覽網頁?
尤香梨隐隐覺得,除了項知非的逼迫以外,老葛的死也許另有隐情,她一定要把真相查出來。
——
第二天,是老葛的葬禮。
正月冬日,花城的天氣很晴朗。街道上、商場裡、公交地鐵上,許多人抱着各式各樣的鮮花,準備迎接新年。
尤香梨和同事們手裡也抱着鮮花,不過,是白玫瑰和黃色菊花。
靈堂的香火氣裹着雨絲滲進骨頭縫裡,黑布挽成的花在門框上垂着,哀樂從老式錄音機裡漏出來,聲音忽高忽低,斷成一截截的嗚咽。
老葛的親人、朋友、還有許多認識他的同事都到場了。但是粵悅的高層,除了項知非以外,無一人前來表示吊唁。
在衆多吊唁的賓客中,尤香梨看到了智昇科技的虞瑾。
儀式結束後,她上前與虞瑾打招呼。
“虞總,好久不見。”
“香梨,節哀順變。我之前在粵悅工作的時候,我是PM,老葛是我的研發,我們是很好的拍檔。老葛的去世我很難過,對公司、對家庭,都有不可估量的損失。”
虞瑾一身黑色風衣,對老葛的走表示了無限的遺憾。
“謝謝你的心意。”尤香梨點了點頭。
虞瑾接着問她:“對了,我聽說你辭職了?你實在沒有必要這麼做的。不管是老葛的走,還是項目的解散,雖然出乎意料,但是在科技公司,也算不上什麼新鮮事。”
虞瑾略帶惋惜地說:“你沒有必要為别人的錯誤買單。”
尤香梨由衷道:“謝謝虞總的心意,我确實不想再在粵悅待下去了。老葛的走和項目的解散,隻是一個導火索,就算沒有這兩件事,我想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的。”
虞瑾點點頭表示了尊重和理解,她又繼續問道:“下家确定了嗎?還是打算自己創業?”
尤香梨如實道:“其實我還沒有想好,總之我希望未來的職業還是能聚焦在大模型和應用上,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虞瑾輕輕笑了笑,說道:“我可以理解,當初我從粵悅出走創辦智昇,也是和你同樣的想法。”
二人又寒暄了一會兒,虞瑾看到項知非一直在不遠處等着,便對尤香梨說:“我看知非一直在等你,我就不打擾了,回頭聯系。”
“好的虞總,再聯系。”
衆人都散了後,項知非和尤香梨上了車。
車上,項知非把當晚的監控記錄和打卡記錄遞給尤香梨,對她說:“你猜的沒錯。當天晚上廖跟老葛談了将近一小時,老葛徹夜未歸。”
“當天晚上的電腦日志顯示,老葛一直在寫代碼,寫了一整個晚上。”
尤香梨怔怔道:“我問了雪麗姐,她說前一天晚上,老葛打電話對她說,他有緊急事情要做,所以留在公司休息。實際上,他竟然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項知非又把老葛電腦上的排期表和便簽給尤香梨看,“當時在五十樓和廖開會,定的産品上線時間是春節前一周。但是按照老葛的排期表,春節前兩周就可以上線,整整提前了一周。”
“他沒有給其他人增加工作量,但是他走的前一天,自己的代碼提交量成倍增加了。按照這個工作量估算,産品确實可以在春節前兩周上線。”
接着,項知非把老葛電腦裡當天做的文檔調出來,“裡面全部都是市面上各AI客服産品的技術架構和方案,也是他走之前做的。”
尤香梨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廖成綱當晚很有可能對他說了什麼,導緻他突然不要命似的趕進度。
可惜會議室裡隻有畫面監控,沒有錄音。老葛死無對證,廖也肯定不會說出來他究竟對老葛說了什麼。
尤香梨眼中的血絲紅得像一張血淋淋的網,每一根血絲末端都淬着滾燙的火星,燒得眼球突突直跳。她的喉管裡堵着一團腥甜的火,随着胸腔劇烈起伏往上湧。
最讓她感到懊惱的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為老葛讨回公道。
說話間,項知非的電話忽然響了,隻聽話筒裡傳來一個男聲:“項總,秦峰在澳門一夜輸了三百萬,現在在氹仔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