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從紗幔後頭走出來,挺直脊背望向男子,眼神中滿是戒備,“你究竟是何人,膽敢光天化日下擄走人,就不怕我家人告官,讓官差捉你下牢獄嗎?”
“告官?也要看他們敢不敢來。”
霍達端起酒杯,輕蔑地嗤笑一聲,他再清楚不過了,那吳逢山是個兩面迎風倒的老狐狸,既想占官聲權勢又想私吞錢财,如今那老狐狸正忙着巴結糧草督運官,隻要他不捅破天,擄走幾個女人根本算不得什麼。
可眼前這姑娘年紀也不大,倒是和之前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不同,她雖緊張得如臨大敵,卻是神色堅毅,目光果敢,倒像個孤身涉險的女英豪。
想着心中越發勾起了興趣,便不由分說地上前,想要抱住那纖腰,竟不料撲了個空。
陳英雖被綁住手,但是腿腳仍是行動自由,她側過頭,一個鹞子翻身迅速躲開男人的手。眼見人不死心又要撲過來,當下也不由慌了神,大聲喝止,“你可是真心要娶我?”
聽了這話,霍達倒是真停下,嘴角扯出一絲痞笑,“怎麼,夫人難道不知,今夜便是你我洞房花燭夜?”
陳英心跳如鼓,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冷靜,一定要冷靜。
她露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認真看向他,“我跟了你,當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可不許騙我。”
果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當真是好騙,竟不知男人的嘴是騙人的鬼。可他正在新鮮勁兒上,就算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也會拍着胸脯發誓能辦到。
就怕那些承諾還沒來得及兌現,他就已經對她過了新鮮勁兒。
女人說到底不過是個玩物,剛弄到手的時候自然要哄要寵,若是哪天厭了膩了,再轉手賞給手底下的弟兄也是常有的事。
若非如此,他又怎會找第九個夫人。
霍達眼中一亮,立即喜笑顔開,一邊走近柔聲哄着,“那是自然,待會隻要你把我伺候好了,你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都能搭個梯子上去給你摘下來。往後在鹿鳴寨裡,你就是說一不二的大當家夫人,幾百号人全都聽你使喚。”
陳英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壓住心中想要躲閃的沖動,故作驕橫地跺了跺腳,沖他嬌媚一笑,“如你這般相貌英偉的郎婿,的确打着燈籠沒處找。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呢?還不快給我松綁,哪有新娘子被捆綁着洞房的?”
霍達見她一臉嬌羞,眼神裡盡是女兒柔情媚态,一時間心尖猛顫,心神激蕩不已,趕忙替她解開繩索。
感覺身後手臂一松,陳英反手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轉身抵在男人的咽喉間,聲音帶着一絲慌亂,“放我出去,不然就要了你的狗命。”
刀刃緊貼着皮膚,很快便有血絲滲了出來。
霍達原本躁動的心,瞬間冷了下來,喉嚨上傳來隐隐刺痛,一時間更是氣湧上頭,他不覺冷笑,“你以為殺了我,你就能逃得出去?”
陳英手腕一沉,轉眼間,一縷鮮血從他咽喉中溢出。傷口雖不深,可那流淌不止的鮮血帶來的死亡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
霍達遲疑了下,氣勢也矮了半截,“那門可沒有上鎖,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攔你。”
陳英下意識朝門口看了眼,霍達趁她一時松懈,快速奪下她手裡的匕首,又将人朝床榻上掄去。
不由自主的,陳英尖叫一聲,慌亂地從床上爬起來,又被男人纏住了腰,隻能發了狠得厮打起來。
任由她手腳并用,面前的男人紋絲不動,陳英心一橫,張嘴朝那抓住她的手臂咬上去,口中滿是鐵鏽味也不肯松開。
感覺到男人吃痛掙紮,她還死死咬住不放,就被掐着脖頸甩了一耳光。
耳朵嗡嗡作響,她隻覺眼前一黑,右側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此刻,外面的手下聽見動靜,喊了聲大當家的,就聽見裡面霍達咬牙狠狠道,“都給老子滾遠點!我霍達倒是頭一回被女人拿刀威脅,你既然不知好歹,就别怪老子不懂憐香惜玉了。”
陳英被男子壓在床榻上,任憑她再怎麼推打抓撓,使出多大的力氣,面前的男子仍舊像座大山,紋絲不動。
即便她會一些拳腳功夫,可是面對一個真刀真槍拼殺慣了的匪寇頭目,在對方絕對的力量壓制下,她幾乎沒有脫身的機會。
不知不覺中,她的後頸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此刻都無法承受這樣的屈辱,哪怕是死,也不能被這個畜生淩辱糟踐。
這一刻,她想到了死。
淩亂的發絲粘在她蒼白的臉上,像是一個即将溺斃在苦海中的女人。隻是一雙淚光閃閃的眼眸裡藏着血紅的恨意,盯着那隻正緩緩伸向她衣襟的手,“你個畜生,定不得好死!”
那男人忽然手一頓,似是來了興緻,他盯着陳英那倔強的清豔臉龐,伸出手,用手背貼着她溫潤柔滑的肌膚,反複撫摸着她的臉頰,陰恻恻笑起來,“我霍達從來就沒怕過死,待會兒倒是能叫你□□。”
衣襟被撕開的聲音響起,陳英偏過頭緊緊閉上雙眼,一滴絕望的淚水從眼角劃過鼻梁,沿着顫抖的長睫,無聲無息地沒入鬓發間。
沒有預料中的痛苦折磨,反而聽到門外的打鬥聲。緊接着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支利箭嗖的一聲,直直紮進霍達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