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彎,眼底憂慮終于散去,想着明日等她醒來,定要好好訓誡幾句。
溫柔的目光落在女子臉龐上,又不受控制地,移向那如凝脂般瑩白的脖頸,還有那脖頸下随着呼吸起伏,衣衫半掩的渾圓,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媚态橫流,春色撩人。
燭光忽閃,言昱安喉結滾了滾。
他忽然閉眼,掩去眼底湧動的欲色,聲音微啞地喚了聲:“阿英。”
并不期待得到回應,他自嘲般輕扯了下唇角,克制下身體的僵硬和臉紅,他再次掀開眼簾,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他俯身拉起衾被,将陳英玉頸下裸露的肌膚遮掩得嚴嚴實實。
正要起身準備離去,突然就對上一雙琉璃般的烏眸。
刹那間,言昱安便僵住了。
此刻,陳英大腦渾渾噩噩,神志并未清醒,大抵是因體内燥熱,她蹬掉了衾被,然後蓦地睜開眼,眸中含着水霧,眼神幽怨地望着面前男子。
對上陳英這般眼神,言昱安眸色漸深,綿長呼吸中透露着一絲不穩。
陳英歪着腦袋,癡癡望着言昱安,眸光盈盈,好似不認識般盯着他看。忽然她嘤咛一聲,伸出一截光溜溜的手臂,扯着男子衣袖,憨憨笑起來,“好俊俏的郎君,好像我的言郎。”
“我的言郎”幾字一出,言昱安心口猛然一窒,呼吸變得粗重。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床榻上少女忽然曲腿坐起,墨發如雲披散,映着一張酡紅清豔的小臉。
她忽然傾身,玉藕般光潔的雙臂纏上男子頸間。
她仰起頭,輕輕眨了眨貓兒般的眼瞳,眸光流轉如琉璃,映照着面前俊美郎君。
似是在反複确認着什麼,她忽而向他湊近,小而翹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他光潔的下巴。
她恍惚了一瞬,目光如癡,小手情不自禁摸上他的下巴,手指沿着那溫潤緊實的線條,如撥弦撫琴般緩緩遊移。
直到手指滑到喉結上,輕輕來回撫摸着,她口中不禁喃喃說着,“這裡怎麼腫了好大一個包?你疼不疼啊?”
聲音綿軟又嬌滴滴,說完也不等人回答。她徑自圈緊他脖頸,直起身,嘟起嘴唇湊近他的喉結,輕輕吹氣,馨暖的氣息拂過男子頸間,激起一陣酥麻癢意。
言昱安面紅如血,喉結又滾了滾,聲音隐忍而克制,低低喚她,“阿英,别鬧了。”
聲音微啞,像微風拂過沙丘般沉磁且溫柔,一點也沒有訓誡人的氣勢,倒像是無可奈何的寵溺。
陳英歪着頭,像是看到什麼新奇事物般,怔愣半晌後,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結,茫茫然地眨眼,“它居然會動?這個包,可真奇怪啊。”
言昱安實在沒法,捉住她作亂的小手,一把将她按進懷中。
陳英貼着他胸膛,耳朵裡盡是他砰砰有力的心跳聲。男子身上好聞的甘松香将她包裹,她依偎在他懷中覺得舒服極了,又不自覺地往裡蹭了蹭。
言昱安渾身僵硬,俊臉绯紅,似是無奈般皺眉輕歎道,“這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陳英擡起沉甸甸的腦袋,雙眼迷離地看向他。然後她翹起一根蘭花指,輕輕點上言昱安的嘴唇,紅着臉嬌憨一笑。
她似是後知後覺,半晌才回答他,“你嘗一下,不就知道啦?”
聲音糜蕩含情,帶着勾魂攝魄的挑弄。
言昱安扣住她手指,聲音滾燙,“好。”
他正要哄懷裡小醉貓去睡覺,便覺唇上一熱,是陳英的唇貼上了他的唇。
唇瓣上的柔軟輾轉流連,似是不得其法,那香舌一點點勾纏,在他唇上反複研磨,終于沖破他唇齒桎梏,抵進口腔中追逐他的舌頭,抵死纏綿。
言昱安的氣息徹底亂了,陳英雙手攀上他脖頸,身子覆上來,将他按倒在床榻上。男子悶哼一聲,紅着臉撇過頭去,想要避開她的蠻纏。
好不容易獲得喘息機會,陳英又像藤蔓一樣纏上來。
她渾身筋骨像被沸騰血液融化了般酥軟,絲綢般白嫩的肌膚,緊密貼合在男子身軀上,像是癡纏大樹的一株藤蔓,在微風中一陣陣顫栗,時而舒展,時而瑟縮。
聽到屋内細碎聲響,外頭守衛們紛紛紅了耳根,心中驚歎,主子爺好生威猛。
許是這夜太過旖旎,太過春情潋滟。就連屋頂被人掀開一片灰瓦,此刻都無人察覺。
屋頂上,一名黑衣男子臉色發白,握着灰瓦的手指骨節凸起,手臂上青筋暴漲。他俯身往下探看,視線定在那飄卷晃動的床帳上,耳邊盡是糜蕩的嬌吟聲,他下颌繃的死緊。
直到聽見床帳内,傳出女子吃痛的驚呼聲,黑衣男子眼神瞬間變得冷厲,甚至握緊了手中泛着寒光的刀鞘,強忍住此刻心中升騰起的殺意。
那是他從小疼愛的妹妹,怎可被别的男人這般欺辱?
雷成閉了閉眼,想到這些年自己經曆過的戰火紛飛,刀光血影,眉宇間不由深深皺起。
當年若不是父親将妹妹送去京城,那時還是小丫頭的她遇上雲州淪陷,那些北狄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她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般想着,心中沉重塊壘終于卸去,他痛苦地歎息一聲,将瓦片重新蓋上,然後趁着茫茫夜色,飛身離去。
此時他心中唯一念頭是,再等等。
等他在大戰中立下戰功,等他凱旋入京受賞那一天,等他有能力護她一生無虞,到那時他才有資格與她相認。
倘或他不幸戰死,但願妹妹永遠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