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你真的不做一個嘛?”
“我今天想要貼甲片,可能時間比較長,我怕你會覺得無聊。”
方瑜琦坐在美甲師的對面,雙手放在架高的小闆子上,回頭看着陳小康問道。
陳小康坐在裝潢很是少女心的美甲店裡,看着牆面上排列整齊的甲油膠還有各種顔色和類型的美甲款式闆。
她注視着方瑜琦那雙細嫩精緻的手正被美甲師握着用打磨機卸除已經長出來些的貓眼美甲。
打磨機的聲音不算大,小康看着那閃耀着柔和光芒的美甲被轉動的機器打磨掉,揚起白色的碎末。
就如同她的心一般,被方瑜琦這麼一說,莫名有着幾分想要做的心動。
而美甲店的另一位正在看手機刷着短視頻的美甲師一聽這話,立馬關掉手機,然後拿起身旁好幾個美甲款式闆子笑眯眯地走到小康身邊。
“美女~要不也做一個?”
“你看這些都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你看看~”她的語氣裡滿是熱情,然後将那些搭配好的款式遞到小康面前。
然後淡淡掃過小康修剪得隻露出一點點白色邊緣的指甲,“不用擔心不夠長,可以貼甲片的~”
那些款式确實都是當下最時興的,有滿是貼鑽、浮雕或者彩繪各種結合的複雜款式,也有簡單的漸變、暈染、貓眼、純色的款式。
光是擺在闆子上就足夠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且忍不住想象在自己手上帶勁兒模樣,但是都不是陳小康心裡想要做的那款美甲。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看着方瑜琦正在卸除美甲的雙手,心裡不由得想到了高二那年方瑜琦在晚自習後跟自己笑眼盈盈展示的美甲款式。
當時小康和方钰琦還是和往常一般從還在晚自習的高三走廊走過。
待她們走出那片不同氣氛的區域後,方钰琦松開了小康的胳膊,然後轉了個身面對着她,一雙手擋住自己的臉,十個指頭擺動着展示自己新做的指甲。
校園裡相隔較遠路燈的光映在方钰琪的臉上和手指上,小康看着了她笑露時出了淺淺牙龈。
讓本就漂亮的臉添加了幾分由衷的可愛。
方钰琦新做的指甲款式是不細看都不好察覺到法式美甲,接近指甲本身顔色的裸粉色打底,然後指甲一道白色的微笑線,在她青蔥般的手指上正正好合适。
“真好看。”
小康笑着說完這句話後,方钰琦又回到右側用自己的左手挽住她的胳膊,然後低頭繼續欣賞自己右手的美甲。
“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就這樣誇一句。”
“雖然像極了随口說的,但我就覺得比得上别人誇十句。”
“不對,不對,是誇上百句來得真實!”
小康沒有再多說其他,而是抿着嘴笑,其實她在方钰琦站在門口的時候就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新做的指甲。
但她并沒有主動說,以她對方钰琦的了解,她清楚方钰琦肯定會主動跟自己分享。
果不其然。
當天晚上陳小康就用手機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帶着淺淺白色月牙的美甲叫什麼。
從此便記住了那個美甲款式,叫做法式美甲。
隻是陳小康她一直都沒有做過,也不是說不想做,而是一直想不起來的做。
雖然愛美是天性,小康也會喜歡所有美的事物,但是更多的時間裡她将自己投身于她所擅長的學習之中,分給追随美麗事物的時間少之又少。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做過有些荒謬的事情——
高一寒假陳小康看着朋友圈裡不少女同學曬出了新做的漂亮美甲照片。
自從到S市念書起,她就發現了這邊的學生和自己家那個北方小鎮的學生很是不一樣。
明明是同齡人,但是S市的大家總是有着各種興趣和愛好,像是做任何事情都是可行的,而自己和老家大部分學生一樣好像就被數字圍繞。
存在于寫不完的習題和試卷上、各種校聯考、市聯考還有區聯考的排名和分數上……
原來小康隻覺得美甲是自己小姨施詩那樣的成年獨立女性的特權,但是自從來S市念書以後卻發現這邊的不少初中生都會在假期做美甲。
甚至不少愛美的女生會在上學期間做那種不易被發現的裸色美甲,從而逃過學校教導主任的檢查。
這一瞬間,陳小康她才意識到原來做美甲并不是什麼特權。
而那個寒假,她看着朋友圈的漂亮美甲照片,第一次動了愛美的念頭。
其實小康她大可以跟小姨施詩說自己想要做美甲,她會很樂于帶她去嘗試各種新鮮事物。
但是她莫名的少女時期自尊心,總覺得自己想要做美甲是什麼羞恥的事情。
别扭又自傲。
就這樣她一個人不吭不響地埋頭在手機上搜索各種教程和購物軟件,終于在準備坐飛機回老家前,下單了一副穿戴甲。
到現在陳小康都還記得那個款式,保守的裸粉色夾雜着細小水鑽。
其實現在想來這個款式多少有些土氣,但是當時的她卻覺得這個款式最是合自己心意。
經曆兩個半小時的飛機轉面包車陳小康終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大概是懷揣着穿戴甲片的興奮,她都沒有感受到老家寒冷和幹燥的空氣正沖擊着自己的鼻腔。
當天晚上她就一個人躲在自己房間開着台燈,在慘白台燈光下用那買穿戴甲片送的膠水,将穿戴甲片粘在自己的指甲上。
即使左手給右手粘甲片的過程非常艱難,還出現了她自己的頭發發尾粘在膠水,發尾将膠水帶到哪裡都是的慘狀。
但最後她将自己十個指頭都粘上甲片的時候,還是沾沾自喜欣賞了半個小時以上。
我真是個天才。
這是當時的陳小康對自己少有的表揚。
雖然沒過兩個小時後,小康就發現了沒有一個甲片是完全貼合自己指甲形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