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松開,等他想說什麼的時候再捂住。
“你怎麼越來越唠叨了,右京哥。”
泷澤雪繪站在台階上,仗着好不容易比他高出一截肆意胡來,“話密還問題多,好歹也給我一點自我緩解的時間啊,你是在法庭辯護上瘾了嗎大律師。”
聽她唧唧歪歪一頓抱怨完,松手的時候兩個人挨得很近,朝日奈右京猶豫了幾秒鐘的時間,便伸手攬住她的腰,輕松抱起,讓她坐在了半人高的台子上。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嗯?”
手臂虛虛環在女性後腰,男人為了更好維持保護者的姿态又向前貼近一步,平日一絲不苟梳上去的頭發有幾縷垂落下來、落在他的眉間,讓人不得不注意那雙被隐藏在鏡片後近乎通透的雙眼。
——好看到犯規的眼睛。
泷澤雪繪意識到自己看得有些出神,立刻皺了一下鼻子,别開視線:“想安慰我就好好安慰呗,别說教呀,我最讨厭大道理了。”
安慰?
自家那群五大三粗又皮糙肉厚的弟弟們似乎從小就與這個詞無緣,雖然被問到盲點上,但右京立刻回想起女性寵愛小彌時最常做的那些動作。
他不禁低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問道,“抱抱怎麼樣。”
“……?”
“既然不喜歡我說話,那抱一下會不會讓心情變好一些?”
一句話就讓泷澤雪繪禁了言,好半晌都沒有聲音。
身邊偶爾有行人扶着車子經過,右京側身讓了一下,回頭時才發現她的眼睛又紅了,像是在忍着什麼,卻又始終憋着不說。
“怎麼了?”
泷澤雪繪吸了吸鼻子,半晌後才慢慢的,勾住他的脖子,将臉埋進男人溫暖的頸窩裡。
眼睛緊緊閉了起來,就算在大庭廣衆之下很丢臉,但她不想再理會其他人了。
男人變了臉色,同樣攬過她的腰抱緊她,不再讓她感覺到一星半點的冷。
“剛才吓死我了。”泷澤雪繪埋着頭,悶悶地說着。
“已經沒事了。”
“我讨厭對女人動手的男人。”
“我知道。”
“我以後就算堵車也不要走夜路了。”
“嗯。”
“……”
她想到什麼就往出蹦一句什麼,其實不過就是想找個能發洩出來的方式,找個能聽她像倒垃圾一樣說話的對象。她需要确定自己不是一個人,隻要這樣不好的事情就能翻頁而過,按下不提。
環着男人脖子的手慢慢放開,泷澤雪繪的精神緩過來不少,可眼睛裡依舊有尴尬一閃而過,“……我餓了。”
她是真的要餓死了。
右京眨眨眼睛,把她從台子上帶下來站穩,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有吃飯麼?”
“就一直加班啊,誰知道買個可麗餅的功夫就被纏上了……”
“那要去吃夜宵嗎?”
“我覺得回家煮泡面算了,工作還沒做完。”她十動然拒。
朝日奈右京不禁歎氣,牽着她就往一處走,不知道她還要逞強到什麼時候,“工作永遠都沒有身體重要,雪繪,我可不認為一天沒吃飯僅靠泡面就能填飽肚子……而且我們家什麼時候允許出現方便食品這種沒有營養的東西了?”
女性立刻一臉苦哈哈的表情,“回去之後我立刻就丢掉。”
“就算在公司加班一日三餐也必須按時吃,知道了嗎?”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松開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裡暖着,“如果以後再不聽話,我就考慮讓棗每天過去監督你。”
“不不不,千萬别,我保證完成任務。”泷澤雪繪立刻拒絕,一點都不想在工作時間也被朝日奈家的男人壓榨。
可又愈發覺得他們好像一點一點,如侵蝕力驚人的病毒般滲入她的骨髓中了。
不管睜開眼睛還是閉上,周圍旋轉的都是朝日奈。
這種息息相關的感覺還真恐怖。
“右京哥,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得越來越脆弱了?”她忽然問道。
“什麼?”
女性不自然地别開臉,擰着眉望向一邊,“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們都說我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可我現在突然就變脆弱了,崴了腳需要被一堆人圍起來照顧,兩頓飯不吃就能餓得死過去,甚至連被騷擾這種事情都無法一個人解決。”
她一件一件的數落起自己的英雄事迹,越說就越覺得頭皮發麻、不可理喻。
又矯情又惡心。
朝日奈右京臉上閃過不知名的神色,怔怔看着她,像是思考了幾秒之後,才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每年冬天很冷的時候,雅哥他們總喜歡讓我煮一鍋熱氣騰騰的味增湯,說隻要趁熱喝一口,積攢了整天的冷意都會被驅散一空……雖然會燙的人熱淚盈眶,但有人依賴的感覺很好,不是麼?”
女性擡起頭看着他,心中浮起一種陌生的情緒。
“我因為工作也見過不少人,不管是正向的還是負向的,愛都會讓人失去理智,變得不像自己。”那雙漂亮的藍眸轉向她,一直看到她耳朵發燙才笑眯眯地說道。
“所以雪繪你其實,很喜歡這些吵鬧的兄弟吧。”
——喜歡?
四目對視之下,她心裡的某些固執像是被侵蝕的海岸般一點點崩塌。
“如果不是讨厭,那應該就算是喜歡吧……”
“這樣的解釋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朝日奈右京忍不住笑了一下,牽她更緊,“要是換做小彌的話,聽到這些話大概會難過的哭出來吧。”
“我很喜歡小彌啊,誰讓聽話的孩子分外招人喜歡。”
“可大家都很聽你的話。”
泷澤雪繪哼唧一聲,下一秒立刻抓住話裡的把柄耍賴似的圈住他的胳膊,“那我可以回家煮泡面了嗎,大律師?”
“——當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