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前在日升公寓門口遇到他的時候,男人浮誇又顯眼的風格然雅臣險些以為是朝日奈要的朋友,可再等他細細一問卻發現是來找雪繪的,盡管這個時間點讓一個男人見他們家的女孩子并不合适,但萬一真的有正事而被他的個人想法耽誤了,雅臣也并不想讓那樣的事情發生,隻好退了一步,将男人帶進家裡來。
“是啊是啊,大總監你可不能把個人情緒帶進工作裡,就算看我不順眼,但怎麼連你哥哥的話都不聽?”
泷澤雪繪并沒有說話。
今天的一切行動都在她的意料之外,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渡邊慎手上壓根不會有什麼重要工作處理,更不會閑到來見和自己相看兩厭的人。那這一次自作主張的拜訪又會有什麼等着她?
煩死了。
一天到晚都不讓過一個舒坦日子。
“行了,不是有工作麼?”半晌,她揉揉眉心,将朝日奈雅臣的手拉下來徑自往電梯走,“出來到外面說。”
……
渡邊慎向她遞來一份文件。
路邊的光線黯淡,泷澤雪繪隻是輕描淡寫地掃了兩眼,還沒看到最後就給他丢了回去,把手插進口袋裡,淡淡地回絕,“我不去。”
“不去,為什麼不去?”渡邊慎冷笑一聲,把文件重新卷成筒攥在掌心裡,“你應該知道這個項目的含金量吧,我可是足足耗了幾天才約到他們負責人,隻是讓你去喝點酒說點好話而已,你就不樂意了?”
“這是公司的規矩,不光是我,就連會長也強調過很多次這個事情。上次就因為你偷蓋公章的事情我已經犯過一次忌諱,你還想……”
“行行行,我先不跟你争這個。”渡邊慎扭過臉猛吸一口氣,同樣也受不了她這種一闆一眼的處事風格,不耐煩地向後捋了捋頭發,隔了好久才重新面對她,伸起一隻手來。
泷澤雪繪立刻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你什麼意思。”
“這個數。”渡邊慎緩慢逼近了一步,手掌用力壓在她的肩上,連鼻息也跟着沉下去,“我有幾個哥們今天看見你在車行賣車,泷澤總監,大總監!你最近着急用錢對吧?要不然你又怎麼舍得把自己心愛的小跑車賣了,我大概估計過,隻要這個合同成了利潤能達到這個數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我聽說你之前有一個很下心血的項目就是因為對方叫你應酬而被我爸撕掉了,不覺得可惜麼?”
他們這個市場部,說得好聽點是摸清行業風向的一線部門,實際上就是個接單談合作的地方,每個人的到手工資都與業績直接挂鈎。渡邊慎就是因為太清楚這一點才敢直接找到她的老巢來,這麼龐大的數字擺在面前,他就不信泷澤雪繪能不動心。
果然,她沉默了。
泷澤雪繪其實懂得他軟硬兼施的這些話什麼意思,如果可以,她依然會像之前那樣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奈何她目前的處境太過艱難,連神經都沒日沒夜地緊繃着,腦海裡一直徘徊着兩種不同的聲音。
其中一個在不停地勸她,隻要離開這裡就好了,不會有壓到喘不過氣的工作和人,更不會有那不多解決不了的問題。
而另一個卻小聲在說——我想留下,舍不得放開這樣的溫暖,想和他們一起留在日升公寓裡。
她也會怕等自己逃跑了,就再也不會遇到像能對她這樣好的人了。
可是如果要留下的,就必須湊出五千萬來。
她眼睛裡的光很明顯開始搖擺起來,渡邊慎莫名笑了一下,認為以前真是自己眼瞎了,竟然會覺得這女人像是隻孔雀一樣清高得什麼都入不了眼,這才過了多久,不還是有私心?
渡邊慎嘲諷地低哼一聲,抓起文件又給她丢了過去,“你再好好想想,他不讓你們去應酬是怕你們女人被騙到床上出事,更何況你旁邊都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跟着,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是會長兒子他們多多少少都會注意點。”
“況且我也不會把女人推進火坑砸自己招牌,隻是去喝兩杯酒而已,我們都是為了公司好,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心裡的某個聲音大了一些。
——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