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們抓到了那個孩子?”我問塞西莉。
她悲哀的溢出淚水,“芙洛蕾特小姐,太慘了,他怎麼傻到做這種事?他應該知道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搜捕的。”
“後來怎麼樣了?”
“他們把他殺了,東西一樣沒少,大人可算松了一口氣。”
“是嗎,松了一口氣,的确,這件事算是圓滿結束了。”我涼涼的說。
塞西莉看着我淡定從容的樣子,驚疑不定。
“芙洛蕾特,你怎麼啦?自從那天你跑出去凍傷了腳,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你也該好了啊?”
“我是好了,但我一直被禁足,不能出房門半步。”
“大人沒來看你嗎?”
我搖搖頭,繼續縫手裡的東西,我還是頭一次靜下心來做繡活兒,以往我對這種活計可謂深惡痛絕,可現在卻發覺隻有這樣才能鎮靜下來。
我不想理外面發生的事,就算塞西莉來告訴我事情進展,我也毫無興趣。
“伯爵大人真是冷血無情,他不信任傑羅姆也就算了,卻還這麼對你。你知道嗎?傑羅姆被砍掉了右手,這比殺了他還殘忍,這是懲治小偷的刑罰啊……”塞西莉不斷的說着後續經過。
我對此表示沉默,阿麗恩曾私下告訴我那并不是伯爵授意而為。打從傑羅姆來到格拉斯頓,便有許多人不滿他所受的優待,在這起叛國行為中他也并未被公開審判,因此對他持有敵意的騎士們便私下聚在一起砍掉了他的右手。
本來他們還想将他的眼睛刺瞎,塞德裡克爵士及時出現制止了他們,但顯然無法找出具體是誰動用了私刑。
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中,我逐漸冷靜了下來,醒悟到我最初的反抗和鬥争是多麼的幼稚無用。
我開始強迫自己鎮定,每天就在寝室裡呆着,我希望等待這件事情逐漸過去。
我知道信任已經在我們之間瓦解,我的婚姻已然名存實亡。也許當大家都冷靜下來後,他會去主教面前提出撤銷婚姻的請求,那樣我們就都自由了。
對塞西莉的那些話我毫無反應,她失望的對我說:“芙洛蕾特,你一點也不關心傑羅姆嗎?”
“他怎麼了?他不是好好的呆在地牢裡嗎?”
“他要被逐出這裡了,有些人竟然提議将他當做奴隸賣去東方做苦力,你能想象他們的殘忍無情嗎?”
“傑羅姆留下一條命已是很幸運。”我雲淡風輕的說。
塞西莉睜大眼睛,“你說什麼?你就這麼沒有心肝兒嗎?傑羅姆不是你的老師嗎?”
我想起那天在地牢裡和伯爵的争鬥,我能做的已經都為他做了,現在我若是再想替誰出頭,那就是害人害己。
可是我不消去對塞西莉講明這些,她永遠不會懂的。
“你是不想惹怒伯爵對嗎?”塞西莉小心翼翼的問我。
我發出一聲嗤笑,“是呀,我很怕他做出懲罰我們的事。塞西莉,你也要小心,你現在還在格拉斯頓的領地上,你就不怕自己也遭到審問?”
塞西莉吓得面如土色。
後來傑羅姆果然被放逐了,我想到再也見不到他,他還失去了一隻手,便感到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我走到工匠棚,望着他曾經勞作的地方出神,幾名小厮從我身邊經過,很警惕的注意着我,那些工匠也都停下手中的活兒觀望着。
我很快便明白過來他們是對我表示懷疑和不信任,畢竟我和這個威克森來的叛徒同屬一家。
從那天開始,我走到哪裡都有人看着,仿佛我是個不受歡迎的異鄉人,我根本不是格拉斯頓伯爵夫人,而是階下囚。
“今天我不想在房間裡用餐,我要去大廳。”我對阿麗恩說。
阿麗恩面有難色,她躊躇了一會兒便說:
“伯爵夫人,今天我們有客人來,大廳裡有宴會,如果您要出席,應該先得到大人的許可。”
我樂得笑了一聲,“哦?是什麼人這麼重要?”
她照實說:“是林頓男爵夫婦,還有沃倫丁公爵夫人,以及伯爵的幾位主要侍臣都在。”
聽到黛德麗小姐來了,我有一瞬時的欣喜,但随即意識到還有一位不受歡迎的訪客。
“沃倫丁公爵夫人?”我擡眼看阿麗恩,她點點頭。
我笑了起來,“那我就一定要出席了,為什麼黛德麗小姐到格拉斯頓卻不來看我?”
阿麗恩很無奈的說:“伯爵沒有允許,他說您的病情需要靜養,不希望有人打攪您,即便是他的妹妹。”
她說完後還小心翼翼的觀察我,生怕我發怒。
我深吸一口氣,露出明豔的笑容。
“他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靜養了這麼久,完全病好了!你去告知伯爵大人,我已經按捺不住寂寞想要出席晚宴了。”
阿麗恩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我已經自己動手穿戴整齊,戴上首飾。
望着鏡中纖弱細瘦卻豔光四射的人影,我的唇角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想要這麼輕易擊垮我可沒那麼簡單。
不一會兒有人走了進來,我從鏡子裡看到格拉斯頓伯爵身着晚宴服的身影,他顯得冷靜自持,仿佛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
“聽說你病好了?”他淡淡的問道。
我轉過身,當着他的面綻開一抹嬌豔笑顔,就像往常聽到什麼喜事一般。
“是的,我全好了,你看,我多麼健康!”
我在他身前轉了一圈,我的月要比以前更細了,惟獨豐潤的酉禾月匈沒有削減下來,幸好沒損失掉我的魅力。
他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我,眼中的情緒複雜莫測。
“你瘦了很多,芙洛蕾特,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我已經很好了,我讨厭呆在房間裡悶着,為什麼有宴會也不叫我參加?難道我已經醜的不能見人了?”
我蓮步輕移,來到他身畔,伸手撫摸他英挺的面容。
他抓住我的手,“親愛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些宴會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希望你在這種狀态下強顔歡笑,你可以難過,可以痛哭流涕,可以盡情咒罵我。我給你時間宣洩憤怒,這是我能為你做的……”
“别再這麼道貌岸然的僞裝下去了!”我笑着說,攀到他肩膀上輕聲道:
“你不是早就認為我瘋了嗎?你是在囚禁一個瘋子吧?”
他無聲的笑了,側過身對我說:“随你怎麼想吧!芙洛蕾特,我隻要你好好呆在這裡。如果你感覺寂寞,就和那隻鳥說說話,我有空會來看你。”
“為什麼你不去請求撤銷我們的婚姻呢?”
在他轉身欲離去時,我冷冷的說出口。
他的背影一頓,沉聲說:“你永遠是格拉斯頓伯爵夫人,直到你死為止。”
“事實上你才是一個瘋子!”我對着他離去的身影斥道。
宴會上的食物很豐富,在伯爵走後,有幾名仆人把廚師準備的佳肴端上來供我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