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林臉色蒼白,吐出來的鮮血還在下巴未幹,但一向谄媚的蟲與之前判若兩蟲,隻有決然和堅毅,他嗓音沙啞堅定道:
“白蘭·戴爾德,您的謀劃将是決定成敗的關鍵,隻有三大軍團才是颠覆舊日帝國得決定力量,請您帶領我們前行!”
白蘭·戴爾德久久沉默,他沒有表态。
普瑞林機智敏感,他撇了一眼桌面上猩紅的液體信息素,咬牙道:“琦寶·查圖查爾一隻沒有二次覺醒的雄蟲的信息素足以安撫您的躁動期,隻怕本身的天賦就不低,您說這個報告在研究院還能埋藏多久?”
“等那些研究院的瘋蟲得知,等蟲帝得知,他們的實驗難道僅僅隻停留在定期抽取雄蟲血液嗎?”
話音剛落,普瑞林立刻被白蘭·戴爾德的精神力轟擊到牆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印子,也收獲了其他同盟蟲同情的視線。
普瑞林吐出一口鮮血:“!!!”蟲屎!為什麼挨揍的總是自己!
其餘血翼成員蟲:“......”因為你嘴最欠。
白蘭·戴爾德深深呼了一口氣,他拿起桌面上猩紅的信息素,握在手心裡,骨節泛白,可薄薄的玻璃管卻完好無損。
雌蟲暗紫色的眸子閃爍不定,仿佛在天人交戰,最後眼底翻滾的情緒徹底平息,就像将所有雷霆埋藏在平靜的夜空上方。
“三日後,蟲帝壽誕,行動開始!”
他聲音滞澀,仿佛每一個字都像刀劃破喉嚨:
“現在确立行動目标隻有一個:推翻明輝蟲帝的統治!”
原本激動的血翼成員蟲們都一愣,頭頂仿佛都頂着大大的問号。
這就沒了?
确立新的雌雄制度,徹底掌控帝國研究院,奪取虛拟信息素合成密碼呢?
白蘭·戴爾德目光冰冷,語氣十足的自信和桀骜:“待我成為新帝國的蟲帝,一切都迎刃而解。”
等等!
怎麼說到新任蟲帝了?
他們血翼解放戰線從來目标單純偉大,為了解放蟲族全體雌蟲而奮鬥啊,政治鬥争什麼,他們是不沾染的!
“三天,是不是太短了?”塊兒頭最大的蟲遲疑問道。
“短嗎?”白蘭·戴爾德沒有理會其他蟲懷疑蟲生的目光,隻是在轉身的時候,平地起驚雷,炸得其他蟲外焦裡嫩,幽幽道:“十六年,不短了。”
白蘭·戴爾德六歲全族死于遙遠星球異獸暴亂,十四歲帝國軍校指揮官學院畢業從軍,從他參軍,遠赴戰場抵禦異獸的那一天開始,所有籌謀便從心底發芽。
因為,
明輝帝國第十四世蟲帝奧利維爾·明晖必須死!
昏暗的卧室,
隻有琦寶緩慢的呼吸聲,一道身影久久立在床邊,投下一片昏暗詭谲的影子,像黑色的紗布蓋住了雄蟲半張靜谧的臉頰。
暗色的眸光幽暗晦澀,像是一團黑色翻滾的濃雲,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
白蘭·戴爾德即使表面上裝的再溫文爾雅,優雅矜貴,可也難掩骨子裡的桀骜不馴,自負自傲,就是這樣的自己,讓他如何能接受被雄蟲信息素控制的真相?
他平生最瞧不起那些雌伏雄蟲的雌蟲,也最厭惡被雄蟲信息素操控的現實,可是現在他突然成了自己原先最厭惡的存在,讓他如何能接受?
原本以為的虛拟信息素居然是琦寶·查圖查爾身體裡的信息素,這就代表着自己往後餘生都要被這隻雄蟲禁锢,再也離不開對方的信息素安撫,讓他如何能甘心?
恥辱必須要用死亡來結束!
白蘭·戴爾德眼底倒影着雄蟲天真酣睡的面孔,暗紫色的眸子如同詭谲的黑夜,劃過一抹愛恨交加的掙紮。
一隻手五爪曲起又放松落下,再曲起又落下,反反複複不知道多少次,就在他狠心要掐住那抹脆弱纖細的脖頸之際。
“唔……”琦寶半夢半醒之間,以為有蟲摸自己的臉,下意識用柔軟的臉頰蹭了蹭白蘭的蟲爪,嘟囔道:“白蘭......癢癢……”
這種毫無意識的親昵舉動,叫白蘭·戴爾德瞳孔一縮,立刻将尖銳的蟲爪收回來,免得割破雄蟲脆弱嬌嫩的肌膚,手背上傳來溫暖的輕蹭。
這股輕如羽毛的觸感,像一股細弱的電流,從手背一路蔓延至臂膀至胸膛至心間,電流驟然加大。
“咚——”
白蘭·戴爾德仿佛聽到了心髒深處的回響,如同被一口鐘,不斷回響。
苦澀至喉嚨蔓延,心髒傳來一陣痛楚。
白蘭·戴爾德捂住自己的心髒,身體如同蝦米彎曲,蜷縮在床沿旁的地闆上。
他在戰場上被異獸咬傷過,在雄保會黑牢下被化骨水折磨過,也受過光鞭,甚至被拔除過蟲翼,可那都是身體上的疼痛,沒有一次,沒有一次這痛能傳遞到心髒。
好陌生……
為什麼?
這就是雄蟲信息素的力量?
心髒好痛……
“琦寶·查圖查爾……”
黑暗中,傳來一道充滿恨意和痛楚的無言字句,然後是壓抑地自嘲,重複着這個名字。
“琦寶·查圖查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