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兩個孩子的出現,陳姣心底一震。
仿佛這兩個字掀起了年代久遠的傷疤,難得出現真心笑容的容顔上,一瞬間複雜起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身旁一個個紅色椅子上,慢慢有人落座。
董其風一個個颔首示意,一時沒有去看陳姣的臉色,低聲為她解釋道:
“說起這隋家,先是靠和長孫家聯姻,徹底在古城站穩腳跟,隋無道白手起家,也是一個有能耐成算的人,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兩家突然離婚,隋無道另娶。”
“期間隐秘,加之長孫家的大小姐出國後徹底絕迹,就連唯一的兒子也被隋無道丢在偏遠小鎮,當年不少傳聞,說位隋家的長子不是隋無道的血脈,否則怎會受此厭棄。”
“不過此事從未證實過,畢竟一旦承認,就證明隋無道被長孫家的大小姐給帶了綠帽子。”
“兩家對外的說法,都是需要這位長子繼承長孫家的家業,這才分家,各自安好。”
“此事衆人心照不宣,告訴你也是讓你莫要失言得罪人。”
董其風忽然看向一時沉默的陳姣,深邃的眼眸如火炬能看透人心一般,“我記得,這位長孫家的繼承人,遠離古城的時候,和你就讀一個高中。”
“我......”
陳姣心底一震,猛地擡頭,不等她說些什麼,隻聽會場裡忽然騷動起來,所有人都朝入口看去,原本緊閉的雙開雕有壁畫的門,緩緩打開,發出兩側銅鈴響起的清脆聲。
會場溫暖的空氣,因為打開了大門的口子,一陣冷風吹進來,叫穿着清涼的女士們打着哆嗦。
隻見門口先是躬身進來一個身穿銀色西服的男人,會場裡沒有人不認識他,正是雲霄酒店的掌門人,名字也叫雲霄。
這位酒店掌門人,一向脾氣乖戾,吹毛求疵,便是大老闆入他的酒店,他都不讓人噴香水,說會印象他酒店自主調适的熏香,可現在卻對身後的人顯得格外殷勤。
“早知道您要來,這位置自然是安排好了的,這邊請。”
恰巧拍賣台上的拍賣師已經準時,開始第一件拍品的介紹:
“今天我們的第一個拍品,乃是國外英格蘭知名設計師,結合當地風俗設計出來的遺迹城堡系列瑪瑙......”
看起來認真傾聽介紹的衆人,餘光卻難免看向酒店掌門人的身後,都在心底好奇來者何人,居然能得如此禮遇和重視。
衆人朦胧聽見高跟鞋交疊的聲音,以為是哪家千金,卻見走過遮擋視線的碧玉柱子後,一身材挺拔,單手插兜的男人,腳步閑适跟在酒店掌門人身後。
男人一席立領白襯衫,包裹腰腹,外罩長款風衣,衣角上有繁複的鳳尾紅色刺繡,每一根羽毛尾尖上都鑲嵌着靓麗細碎的鑽石,筆直的長腿走動間,帶動着風衣交疊翻飛,鳳羽仿佛化作九天,圍繞着男人飛翔。
如此尊貴不俗,氣場強大的衣服,能壓住他的男人,自然極緻不俗。
黑衣襯他面容冷素高貴,卻膚色無瑕,精緻尊貴,一雙淺棕色的眸子在燈光的折射下,隐隐似琥珀,漫不盡心一掃四周的景色,目空一切,淩亂過脖頸的長短發,多了幾分慵懶。
“這是誰?”
“不知道啊,古城什麼時候有這種人物?”
“是不是方家那位學成歸來的公子?”
“絕不是,我見過方總,長得也不是這樣啊。”
“等等,那不是郭霜嗎?”
“之前就有聽聞,郭文和雲霄酒店的繼承人達成了一筆古玩字畫的合作,看來所言非虛。”
有人生意場上的人認出了隋年身後的郭霜,畢竟這幾年隋年雖然從未社交,可是長孫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這位女管家出面處理。
在場小部分人認識郭霜,稍微這麼一動腦,就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是長孫家的繼承人!”
“隋年?”
“不對,應該是長孫年,兩家離婚後,隋家的長男戶籍已經入了長孫家。”
拍賣師不滿地敲了敲小錘子,提醒衆人,想他縱橫拍賣台十幾載,第一次被人如此無視:
“還請諸位開始競價!”
隋年隻掃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就收回視線,跟着酒店的掌門人穿過拍賣台,上了旋轉的樓梯,到了二樓視野更好的休息區。
“他怎麼一個人上去了?”
衆人心底嘀咕,可都是體面的人,沒人特地找事。
這裡隔絕了樓下衆人的視線,卻又能讓隋年将下方的拍品一覽無餘,酒店掌門人的殷勤招待,獨一無二的座位。
隋年往紅色靠背軟椅上一坐,膝蓋交疊,拿起小茶幾上熱氣滾滾的紅茶,抿了一口才看向身旁站立的女管家:“這都是你的手筆?”
郭霜立刻挺了挺傲人的胸脯,雖然無人欣賞,但她的驕傲快要溢出來了:“自然,為家主分憂是我的分内職責。”
隋年揚了揚下巴:“有直達電梯不坐,特地讓我像顯眼包一樣,從他們眼底走過也算為我分憂?”
郭霜更加驕傲了:“就是要他們知道,長孫家落寞了,也不是他們可僭越的。”
隋年:“......”
居然有人比自己還自戀。
隋年自認目空一切,驕傲恣睢,可他覺得在自家女管家的面前,還是過于低調内斂了。
他用胳膊肘抵在扶椅上,手心撐着下巴,斂着眼皮,居高臨下看下去,視野卻是不錯,連底下衆人的表情都能一覽無餘。
“做的不錯。”看在這麼好的視野上,隋年誇了一句,“程家來了嗎?”
郭霜目光掃視了一圈,冷若冰霜眼底卻閃過得意:“如我所料,程家沒來,不過......”
她聲音停頓,不知道看見了誰,意味不明道:“隋家倒是來齊了。”
隋年沒有搭話,郭霜見家主不像搭理,也就不再多言。
隋年打了一個哈欠,右手握拳抵在下巴上,眼睛一閉:“忙了一天了,我有些瞌睡,你看着有什麼值得的拍品,自行拍買吧。”
郭霜嘴角抽動了一瞬,表情立刻恢複成無情的辦公機器:“是。”
【怨氣值下降5%,當前怨氣值75%,請系統四号再接再厲。】
隋年唇角微勾,仿佛做了美夢。
這是嘗到自由的味道了嗎?
但倦鳥總會歸林,孤狼總會歸穴的。
“隋......年,好久不見了。”
就在拍賣會進行到末尾,郭霜也因為和酒店掌門人有業務交流離開不就,陳姣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們能聊聊嗎?”
隋年微微偏頭,看向提着大紅裙擺,身姿綽約的一道窈窕身影,他撐着腦袋的手,指尖輕輕點擊了兩下太陽穴,勾起一抹等待許久的笑容: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