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年眉頭一挑,沒有想到等來等去,魏明居然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他看着窗戶裡面的人,此刻忽然冷靜下來。
魏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的血色刷得褪去,就像亟待死亡審判的犯人。
“隋年,我知道接下來我說的這句話,也許會讓你擁有不好的記憶,但是我不想也不願欺騙你。”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将你當做過朋友,第一次在陳家燒烤的後院見你,我就對你抱有好感,不是朋友之間的好感,而是異性的那種,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魏明一邊說着,一邊朝窗戶走來,呼吸顫抖:
“現在想想,當時我之所以答應你的交易,也許抱有不可見人的隐秘心思,之後我本來想遠離你,可是奶奶生病後,你對我的幫助,又讓我不舍得離開你。”
“後來我又害怕,怕自己就像一個深陷無底洞的賭徒,輸的血本無歸......”
魏明搓了搓手心的汗。
隋年挑眉問道:“你現在不想再輸了?”
“不是。”魏明搖頭,走進了一步,和窗口的隋年隻隔着半米,眉眼張揚不羁的少年,認真道:“這一次,我要賭上我的所有。”
“隋年,我喜歡你。”
“叮鈴鈴——”
校園裡忽然響起下課的鈴聲,和床頭櫃的鈴聲重疊。
昏暗的屋子裡,
魏明準時睜開眼睛,略帶疲憊和故事的瞳孔先是放空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從床上爬起來,看着外面墨藍色的天空,還有遠方逐漸亮起的幾戶燈火。
又做夢了。
這件事情并不奇怪,在監獄的每一天,總是控制不住回憶過去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算在睡着以後,大腦也會慣性自發地做着過去的夢,有隋年的夢。
魏明一邊換衣服,一邊放空着想,當時隋年是如何回答自己?
對了,
打死他也沒有想到,隋年就那樣答應了自己的告白,而他就像流浪的乞丐,從天而降的億萬财富砸在腦袋上,沒有深究那句話。
隋年說:“我答應你的告白,但是魏明......”
“我也許,永遠不會像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
可是魏明當時哪裡顧得上深究這句話的意思,當時能正大光明地待在隋年身邊,都讓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哪裡需要隋年的喜歡,有他喜歡隋年就夠了。
後來他明白了,
在這場以愛為籌的賭桌上,當雙方各自攤開自己的籌碼,他早就輸了。
輸的血本無歸,輸的無怨無悔。
【怨氣值下降6%。】
隋年穿衣服的動作一頓。
他委實沒有想到,一大早剛起來就有好消息,照這幾天的速度,他都懷疑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魏明自我攻略下,這怨氣值卡卡卡就掉下來了。
傳來開門的聲音,還有刻意加重的腳步身。
隋年從衣帽間裡出來,魏明動作熟稔順暢的為他整理了不平整的衣領,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瞎子穿衣服,能穿的多麼完美。
就在魏明替自己整理衣服的時候,隋年忽然道:“我們今天要去一趟醫院。”
整理衣服的手一頓。
魏明微微擡眸,呼吸剛好和隋年交織在一起,他打量着那雙空洞看不出情緒的雙眼,心道今天也不是去醫院複查眼睛的日期。
隋年解答了他的疑惑,嘴角淡淡勾出一抹笑容道:“去看一個朋友。”
魏明更疑惑了,因為隋年沒有朋友。
沒錯,一個朋友都沒有。
就算是高中那些同學,譬如崔朝陽、陳袅袅他們,魏明知道,在隋年眼中,這些人和其他的路人甲一樣,隻不過因為他的緣故,幾個人多了幾分交流而已。
可是隋年是否将他們當成朋友,了解隋年的自己知道,答案是從未。
在隋年心裡,隻有自己和其他人。
他後退一步,從衣帽間的矮櫃架子上拿出嶄新消過毒的繃帶,替隋年纏繞在眼睛上,天氣預報上說了,今天太陽有些大。
魏明現在的角色,表面上是隋年的護工,但是這個護工身兼數職,保镖、司機、保潔、廚師、管家......可以說隋年日常生活的一切都被他包辦了。
簡單吃過魏大廚做的營養早餐後,由魏明開車,朝着市中心的醫院行駛。
隋年坐在後座閉目養神,實則心底隐隐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知道魏明見到路照秋會有什麼反應呢?
真可惜,自己現在是個瞎子,看不到啊。
青年嘴角微微勾,魏明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微微不解,隋年看起來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