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又能怎樣呢?
隋年無力也無願去改變什麼,就這樣走下去吧,這也是他的命運和任務。
隋年扯出一抹微笑,盡量用最溫柔最相信的語氣說道:
“魏明,我相信你。”
魏明表情一僵,卻高興不起來。
某一瞬間,他仿佛從隋年琥珀色的眼底看到了既定的結局,就像身體一瞬間被淩空墜落,下一秒又摔在地面。
從‘查無此人’咖啡小店裡走出來,天際早已漆黑。
魏明推着古董山地車,跟在隋年的身後,低頭不語,從幽靜清涼的綠茵小道裡七拐八拐,再上一個坡,隋年看着不遠處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這裡是公孫家的祖宅。
“我到了。”隋年說。
魏明恍若大悟,從沉思中驚醒,他擡頭看了天色,才注意到走路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終點。
他嗯了一聲,說了聲叫隋年好好休息,動作利落地踏上腳踏闆,騎着山地車遠去。
迎面的風吹起發絲和衣擺,少年是自由的,可他的心卻被上了牢牢地枷鎖,而這鎖鍊上系了一根紅繩,又纏在隋年地手腕上。
隋年靜靜望着消失的身影,似乎早知對方又會跑回來。
魏明滿頭大汗,又騎着山地車朝上坡騎來,最後幹脆将車一甩,用自己地雙腳跑着更快,他扶着膝蓋,氣喘籲籲道:
“隋遠夢,你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問完這句話後,魏明就死死盯着隋年的眼睛,盡管黑夜裡光線不怎麼好,可他還是用力的望着。
隋年沉默片刻,搖頭笑道:“應該不會吧......未來的變數很多,說不定你有一天就不再喜歡我。”
也是魏明的辛運。
“不會,我不會的......”魏明的面容瞬間難看,身形都晃動了一下,喃喃道。
他怎麼會不喜歡隋年。
不知道他在否定什麼,是說他不會和隋年分開,還是說他不會不喜歡隋年,但兩個好像都沒差。
隋年看着這樣倔強、一意孤行的少年,終于歎了一口氣:“魏明,我發現大多數人總是在恐懼未來,又懷念過去,明明最重要的是當下,不如......"
"去做你此時此刻最無悔的選擇。”
魏明扶着膝蓋的身體緩緩站直,然後直接朝對面沖去,裹挾着冷分和炙熱的體溫,一把抱住隋年,帶動着後者一隻腳後退撐地,才接住魏明。
明明體溫熱得滾燙,魏明卻嗓音發抖:“隋遠夢,我們誰都不要相信之前的話好不好?”
隋年沒有愚蠢問出什麼話。
因為他們心知肚明,是方才咖啡館老闆說的話。
“隋遠夢,如果你以後必須要去很遠的地方,也請你等等我......好不好?”
隋年指尖一動,緩緩抱住魏明發抖的身體。
“或者,你走慢一點也行,我可以自己追上去。”
不管有多遙遠多辛苦。
魏明從第一眼就知道,他和這個喜歡傳着幹淨白襯衣、潔癖很嚴重的人,屬于不同的世界。
就像兩條交織的斜線,些許的交集會讓他們糾纏一起,冥冥中世界的社會規則和客觀規律,則會撥亂反正。
隋年一愣,肩膀上傳來濕潤的觸感,理智告訴他該安慰魏明,他可以從不同的切入點,想出數十種潤物細無聲安慰人的話,可偏偏此刻喉嚨幹澀,像塞了棉花。
千言萬語化為一默。
偏遠縣城也許隻有這一點很好,天空是高遠的,月亮是澄澈的,所以當簌簌雪花飄落,就像從黑夜裡墜落密密的碎鑽墜落,很是好看。
“别哭了,”隋年擡起魏明的下巴,用拇指抹去對方眼角的濕潤。
“誰哭了!”魏明死不承認,還覺得有些丢臉,想他打架沖鋒陷陣,闆磚頭破血流都沒流一滴眼淚,隻因為隋年,留下這輩子的黑曆史。
就在魏明還準備辯駁幾句之時,唇角傳來一抹濕潤清涼的觸感,他瞳孔縮了縮,身子僵直在原地,連話都不會說了。
沒錯,他們的初吻,是隋年主動的。
此後經年,魏明深夜曾無數次絞盡腦汁,用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回憶這個吻,都十分痛心疾首。
他堂堂一個資深校霸,當時怎麼就沒親回去呢!
太虧了!
這個吻太輕太快,以至于魏明很難回憶起來究竟是什麼滋味,他隻記得隋年當時彎起的眼睛,不是以往隔着一層紗,特别真實,笑起來像夜色下溶于湖泊的月亮,波光粼粼,亮晶晶的。
年少人真的不能遇見太過驚豔極緻的少年,因為此後你的記憶将會成為身體的囚籠......
甘願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