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在一旁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仿佛齊桓的惡言惡語正是他想要的“開胃菜”。
齊桓罵完,自己心裡也“咯噔”一下。看着眼前兩個年輕女軍官瞬間冷下去的眼神和緊繃的身體,一種前所未有的别扭和懊惱湧了上來。他本來就不擅長和異性相處,尤其在這種高壓的教官角色裡。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趁着袁朗還沒發話,壓低聲音湊近袁朗,語氣帶着點抱怨和不易察覺的慌亂:“隊長!我說什麼來着?帶女兵就是麻煩!規矩多事兒也多!這教官我真當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顯然是被袁朗“威逼利誘”才接下這燙手山芋的。
袁朗隻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沒接茬,對齊桓說:“行了,帶她們去宿舍安頓。13号(淩木),15号(姚夜星),14号(陳默),記清楚自己的編号。從現在起,名字是奢侈品。” 他報出了三人的訓練編号。
齊桓黑着臉,極其不情願地帶着三人走進宿舍樓,粗暴地指給陳默一間多人宿舍,然後又極其不耐煩地把淩木和姚夜星帶到走廊盡頭一間明顯是臨時騰出來的小單間門口,鑰匙往淩木手裡一塞,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就這兒!趕緊收拾!集合哨響過三聲沒到訓練場,後果自負!” 說完轉身就走。
“砰”的一聲,宿舍門被姚夜星用力關上,隔絕了外面冰冷壓抑的空氣。狹小的房間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塵味。
确認門外沒人,姚夜星立刻換上了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壓低聲音,一串流利又帶着強烈怒火的滬語沖口而出:“冊那!侬看到伐?格隻‘袁狐狸’(袁朗)!表面浪笑嘻嘻,肚皮裡麼全是壞水!還有格隻‘黑面神’(齊桓)!港督(傻瓜)一隻!嘴巴像糞坑!專門針對阿拉(我們)!侬講伊拉(他們)是不是有毛病?!”
淩木把背包扔到空着的床闆上,動作帶着一股壓抑的戾氣。她也用同樣流利卻更顯冰冷的上海話回應,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呵,袁狐狸?叫伊(他)‘笑面虎’還差不多!侬當伊(他)真對侬(你)心理學感興趣?套侬路子(套你話)!還有那個齊桓,腦子瓦特了(壞掉了)!明顯伐會(不會)跟女人打交道,硬裝狠角色!一副‘老子天下最牛’額港督(傻瓜)樣子!看着就戳氣(生氣)!”
罵到最後,姚夜星氣得一腳踢在旁邊的空鐵皮櫃子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淩木則走到窗邊,用力推開積着灰塵的窗戶,看着外面灰蒙蒙的訓練場和遠處持槍巡邏的身影,眼神銳利如刀。
“等着,”淩木的聲音恢複了普通話,冰冷而平靜,帶着一種蟄伏的鋒芒,“我倒要看看,這A大隊的‘驚喜’,到底有多‘驚喜’。” 她捏緊了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
兩個年輕女軍官的南瓜生涯,伴随着暈機的嘔吐、刻薄的嘲諷和私下的咒罵,正式在這片荒涼而殘酷的土地上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