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如同粘稠的瀝青,灌滿了階梯教室外的走廊。隻有林靜那清晰悅耳、帶着奇異韻律的聲音,穿透厚重的門闆,絲絲縷縷地滲出來,描繪着那個虛幻的田園天堂。
“……想想那沒有污染的風,孩子們,它像母親的手拂過麥浪……”
頻道裡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袁朗在高處,狙擊鏡的視野被門框死死擋住。淩木換了狙擊位,伏在對面,冰冷的金屬緊貼着臉頰,十字線徒勞地掃過門内有限的空間,最終定格在講台側面一個被承重柱完美遮蔽的陰影區域——那是林靜的聲音源頭,也是絕對的狙擊死角。
突然。
林靜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階梯教室内,那充滿蠱惑力的講述戛然而止,隻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被恐懼扼住咽喉的沉默。
緊接着,她平靜得近乎詭異的聲音響起,清晰地透過門縫和拾音器,傳到了每一個戰士的耳中:
“外面的朋友們,辛苦了。我知道你們在。” 她的語調甚至帶着一絲溫和的笑意,像是在招呼久别重逢的故人。
頻道裡,袁朗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屏住了。
“不必再費心尋找了。” 林靜的聲音依舊平穩,“最後的禮物,就在這裡。” 畫面中,一隻白皙、修長、屬于實驗室的手,從講台的陰影裡伸了出來。那隻手中,穩穩握着一個黑色、結構異常複雜的遙控裝置,拇指就懸在中央那個醒目的紅色按鈕之上。
“它的當量,足夠讓這片承載着‘堕落’的混凝土森林,回歸它應有的‘純淨’。當然,” 她頓了頓,聲音裡沒有絲毫波瀾,“也包括我和這些可愛的孩子們。”
章齊樂在頻道裡幾乎要咬碎牙齒,齊桓的手指死死握住槍身,指節蒼白。
陰影晃動,林靜的身影終于完全顯露在蕭知著的探頭視野中。她穿着那身米色套裝,知性而溫和,仿佛剛剛結束了一場普通的學術講座。但她另一隻手上,卻握着一把小巧、锃亮的手槍。
她的動作快得沒有任何預兆。
手臂擡起,槍口指向台下,幾乎沒有瞄準——
“砰!”
一聲刺耳的槍響撕裂了死寂!
一個坐在前排、穿着藍白校服的男生身體猛地一震,額頭上瞬間綻開一朵刺目的血花,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就軟軟地癱倒在座位上。溫熱的鮮血濺在鄰座女生慘白的臉上,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啊——!!!” 短暫的死寂後,尖叫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階梯教室!
林靜臉上的溫和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掌控感。她将冒着青煙的槍口緩緩指向騷動的人群,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穿了所有的尖叫:
“安靜。坐下。否則,” 她的拇指在遙控器的紅色按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下一個消失的,是所有人。”
絕對的恐懼像無形的巨手,瞬間扼住了所有學生的喉嚨。哭泣被死死壓在喉嚨裡,身體篩糠般顫抖,卻無人再敢移動分毫。
他們被釘在椅子上,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眼神裡隻剩下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隻有幾個人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林靜身邊,拔出自己的配槍,武警和特戰隊員們還是失算了,他們沒有料想到學生中會有淨化的信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