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對比出來的”女孩眼神越發複雜:“我們老家那塊地方重男輕女思想嚴重,我有同學高中沒讀完就被叫回去嫁人”
“還有個同學平時成績優異高考意外失利,她想複讀一年,但她父母卻不許,隻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和他們出去打工要麼就去讀個大專,結果畢業證還沒到手呢,就得給她兩個弟弟打生活費,呵呵”
“我看到身邊這麼一個個血淋淋的例子,每一次都在慶幸自己沒有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一直到我埋頭備考了兩年,好不容易上了岸,資料都遞交去政審了,卻被告之因為虛假戶口審核不通過。”
“當時我隻覺得晴天霹靂,我自小奉公守法規規矩矩,連作業都沒抄過,更沒想過‘虛假’兩個字有一天會和我挂上鈎。”
女孩的語氣難掩憤懑:“呵,就因為我的學籍檔案中和我父親的關系是‘父女’,而戶口本上是‘侄女’,因為一個我無法決定的錯誤,我兩年努力就就成了一場笑話。”
“我跌了這麼一個跟頭才開始重視戶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問題,我也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不僅影響了我的前途,也直接否定了我在家裡的繼承權。”
邊森林就在旁邊安靜的聽着,他看出來了,這女孩與其說是在和他說,不如說是在自己跟自己傾訴心中的苦悶。
女孩繼續喃喃自語:“當時我的憤怒和委屈直接沖擊着我的理智,當天夜裡直接飛了回家,将政審結果直接拍在我爸面前質問他。”
“質問他我為什麼會是侄女,如果當年是迫不得已,那麼為什麼開放二胎後不改回來?是不是真的就打算将錯就錯剝奪我的繼承權?”
女孩的眼角隐隐有些水光:“我無法描述當看到我父親愧疚沉默的神情的那一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隻知道他第二天把我弟弟叫了回來,慎重的開了個家庭會議,表明今後的繼承權我和弟弟各占一半,絕不因此受到影響。”
“然後又和我去更正戶籍上的親屬關系,不過人家需要我們出示親子證明,所以我們就來做鑒定了。”
此時女孩情緒已經恢複了平靜,轉頭對邊森林笑道:“不好意思,我太唠叨了”
“沒有沒有”邊森林連忙擺手,他本來就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更别說女孩子。
女孩歪了歪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說了這麼多,大概你看着很面善吧”
這時候廣播剛好叫到了女孩的号,拯救了不善言談的邊森林。
女孩和邊森林打了個招呼後轉身離去,聽着叫到了号找過來的父親正對着她招手,父親頭發已經花白,神情憔悴卻依然對她溫和的笑着,女孩鼻頭微微有些發酸。
那瞬間,紮在心頭的刺緩緩的消散,留下的傷痕也在那個笑容下逐漸愈合。
邊森林看着父女倆離去的背影有些喟歎,帶着接了水的杯子回到了等候區。
胖子看到邊森林回來,掀了掀眼皮,懶洋洋的神态像個大型玩偶:“咋去了這麼久?”
邊森林将溫開水遞給了他,随口說道:“剛才聽到樓下吵鬧,去走廊看了下,遇到人随便聊了聊。”
“诶?”胖子這就奇怪了,邊森林可不是那種和别人侃天侃地的性格。
女孩的事讓邊森林有些感歎,但并不想在背後談論别人隐私,就想扯點别的話題蓋過去:“我剛才聽别人說才想起身份問題會涉及到财産和繼承。”
邊森林看着胖子笑得有些促狹:“你說,咱倆這關系,你的銀行賬戶是不是不太安全?”
不料胖子是半點不在意,不屑的擺擺手,還打了個哈欠:“财産沒有,債務一堆,歡迎來繼承。”
邊森林本來想逗胖子,沒想到反被噎在當場,也沒把胖子的話當真。
他們又等了好一會兒叫号才到他們,采血過程卻相當的快,不一會就結束了。
接下來他們就準備回去了,但結果還需要等待7-14天左右才能出來。
邊森林和胖子站在馬路上面面相觑,邊森林有些為難的問:“咱們還打車回去?”
胖子面有菜色,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導航:“算了,這裡離地鐵站就2公裡,不趕時間我們就掃個小黃車去坐地鐵吧。”
兩人在路邊各自掃了兩單車,邊森林拍了拍車座,有些滿意和感歎:“真不錯,上次寝室哥幾個想騎單車兜風還得坐兩個小時的公交去濕地公園,租一輛單車20塊錢,還隻能騎2個小時。”
胖子有些無語:“那都多少年前了,不過我倒記得小黃車剛出來的時候,那個公園裡的出租單車商家還故意去損壞小黃車,簡直……”
當胖子還在感歎單車商家世風日下的時候,邊森林已經開開心心騎去了老遠,胖子隻能搖頭上車跟上。
此時騎着車迎面吹着微風的邊森林确實有些快活,他突然就覺得一切困難似乎都再是問題,未來的路無論如何他也能走下去。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有人在後面喊了一聲:“哎!哎!有人摔了,他好像站不起來了”
邊森林扭頭一看,胖子和單車各自倒在了一旁,胖子趴在地上不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