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而已？

邊森林放下碗筷，被血絲悄然上湧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胖子。

他一邊腦海裡不斷浮現自己在20歲生日上憧憬的許願十年後的自己會成為一代技術高手。

另一邊是眼前這個九年後面目全非的自己嘲諷的告訴他，他并不喜歡這行，隻是想賺錢。

這就像他捧着一個很珍視的東西，滿心歡喜，突然跑出來一個人，當着他的面砸了個稀巴爛。

這個人，卻是未來的自己。

邊森林嘴角扯了扯，很想哭又很想笑。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當初寫出第一個完整的程序那樣手舞足蹈的樣子。

還有他第一次接觸懵懂好奇又滿心羨慕的樣子。

那時候大部分手機都還不是智能機，翻蓋和滑蓋的按鍵機還是常見的樣式，PC電腦才是大部分人上網的方式。

當時他還不到15歲，家裡在他中考完後買了一台電腦。

不同于以前偷偷跑去網吧玩遊戲沖浪時的刺激感。

在假期裡，他每天有了兩個小時光明正大的上網時間。

在那段時間裡，他突然産生了過往沒有的好奇，這一切是怎麼運行的？

為什麼能隔着一個屏幕窺探世界？

好奇心驅使着他去攝取相關信息，在眼花缭亂的資訊中，他了解到了什麼是程序，什麼是編程語言。

中二時期的少年，認為這就是武俠世界中的内功心法，激動、興奮又迫不及待。

可是，少年人的興緻總是一陣一陣的。

他每天上網的時間有限，最開始的時候，他用了大部分的時間查詢相關訊息。

但那時候的資訊龐大而繁雜，不像後來有各式各樣的學習平台，資源需要你先知道有，然後才按關鍵詞去搜索、獲取。

無人引導的邊森林，始終徘徊于門外，隻能時不時的通過旁人三言兩語的留言窺探一下門内的世界，卻無法構成自己的體系。

後來，他隔三差五還會留意下相關訊息，但假期總是過得很快，他開學了。

一個假期下來，光激動實際連門都沒有入邊森林安慰自己，沒事，到大學就可以學了。

開學後，新的環境新的朋友，如黃金般璀璨但始終錘不進腦海的知識，老師的催眠曲家長的念叨，每一樣都在撕扯着少年時的邊森林。

假期時的好奇似乎隻在時間的錦緞上留下了一個皺褶。

但也就是這個皺褶的印記，在3年後牽扯着他在填報志願的時候選了計算機專業。

再次擁有一個自由假期的邊森林重新點燃了那點點星火，不甘心再像三年前一樣過門而不入，也不想再等着老師來授課。

他在網上扒拉下各種資源，笨拙的跟着學了起來，也寫下了自己的第一個：Hello world。①

等正式進入了大一生涯，軍訓剛結束專業課還未開始，寝室的哥幾個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因為專業原因，寝室的幾個人在軍訓結束後都陸續入手了屬于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剛到手，正當女朋友一樣寵着。

在剛上完第一節專業課的晚上，邊森林趁着大夥興緻正濃，寫了一個自動關機程序僞裝成了課件扔到了寝室的小群裡。

老二的筆記本剛到手沒兩天，軟件還沒裝全乎，看着下載中的遊戲正等着無聊。

看到了邊森林上傳的課件就随手點了點，發現沒反應，剛想問卻筆記本就突然黑屏。

憨厚老二擡起筆記本晃了晃，心裡一陣緊張：“卧槽，新電腦咋還黑屏了，不是買着水貨了吧？”

作為罪魁禍首的邊森林正裝模作樣整理課件，實則豎着耳朵偷聽周圍的動靜。

聽到老二中招，實在沒忍住發出了一聲爆笑。

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笑倒在一旁的邊森林，再回頭看看黑了屏的電腦。

回過神的老二抓着一旁的枕頭砸向邊森林，怒道：“邊老四，你要死啊！！”

随後，邊森林遭到了憤怒的老二以及差點中招哥幾個的追殺。

被戳中笑點的邊森林一邊閃躲一邊賠出無數好話，連連保證隻是個關機程序不是什麼病毒才把這關過了去。

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夥也沒真放在心上，反而在一番打鬧後都覺得挺有意思。

邊森林在此後更是興緻高漲，但他也沒有沉迷于惡作劇，隻不過對寫程序這事更加上了心。

在此後，每一次卡bug都會讓他抓耳撓腮，而每一次程序的運行成功也都會讓他心滿意足。

每當邊森林無比興奮時就會有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是不是有一天他能寫個有情緒能說話能陪聊，能和自己創天創地還能叫自個兒爸爸的小智能。

當然，這是邊森林自己一廂情願的看法。

在好友魚仔的視角看來，他每次從外面回到寝室時，大概率能看到一節頂着雞窩頭嚎叫着“到底為啥報錯”的絕望木頭。

邊森林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異想天開，所以對外他隻說自己的夢想是成為一代技術高手。

有時候他也會喪氣，目标太過遙遠，他甚至連‘智能’的門朝哪兒開的都不知道。

但沒過多久，他又能活力十足的一躍而起給自己打氣。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麼天才，甚至也并不聰明。

但他願意用時間去磨，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