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進來吧。”英語老師和顔悅色道。
本來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她低着頭幫老師檢查作業,可背後忽然有一道不明的視線。
于是謝昭轉過頭,不加修飾的一張臉俏生生地朝着那人瞪去,然後她就看見了那人手上一沓子的物理試卷,最上面是自己的。
清秀的字體一筆一劃寫着公式,認認真真地代入計算還不忘在圖上标示,卷子背面大題寫得滿滿登登的,卷面分滿分但實際分數:五十八分。
謝昭腦瓜子嗡的一下子,沒及格居然又沒及格!牛頓為什麼要有那麼多定律啊,他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在樹底下吃蘋果,是英國的蘋果不好吃嗎?她請牛頓吃中國的蘋果,國光阿克蘇黃富士想吃什麼都有啊。
她屏住呼吸,保持着鎮定的腦子,忍着拿蘋果砸暈牛頓的沖動,走到這位同學面前說道,“同學,這是我的卷子”
“是的,等我上完分數你就可以拿走了,謝昭同學。”傅齊光年少時聲音更為柔和清脆,他那時額頭前還放下了了幾縷頭發,清清爽爽的。
“不用了,我等着老師發給我。”謝昭擡起頭很是高冷地答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實則她的内心正在瘋狂土撥鼠的尖叫,取向狙擊啊哪裡來的男同學,笑起來真好看。
這便是傅齊光與謝昭的初遇。
“尊敬的女士先生們,飛機已降落在橫城機場,地面溫度十六度,請您注意保暖,再次祝您旅途愉快。”
謝昭迷迷糊糊地從這場初遇的夢境中醒來,果然傅齊光的笑她是躲不過的,在北城擾亂她的情緒還不夠,又追到了昏睡的夢中。
她忽然眯起了眼,整件事似乎有些不對,就算傅齊光在晚宴上看到了自己,那為什麼他找到了裴平傾的房間呢?
可疑,非常可疑。
傅齊光不僅可疑,而且狼狽。他走得很快,頭也不回地就下了電梯,電梯大面的鏡子上反射出他慘白的一張臉。墨黑瞳孔失去了焦點,渙散成不停旋轉的漩渦,嘴唇不自覺地抿起,行屍走肉般走出了酒店。
他早早就讓司機走了,車停在地下。
摩天大樓的玻璃格子沒有幾個是亮的了,轉角處隐蔽角落的攤販也開始收拾起東西回家。傅齊光坐在馬路邊上,白色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腳邊散落着幾瓶礦泉水,他擰開一瓶又一瓶喝了下去。
他現在很理智,情緒失控可以吃藥,吃藥不行就靠喝水來緩解,喝水不行就一頭撞暈在路旁的電線杆子,總有一種方法能夠解決情緒問題。
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勉強嘗試着平心靜氣,每一口水都藏着心酸的話。
謝昭擁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更有選擇伴侶的權利。他能做的隻有尊重她,愛一個人就是放她自由地飛。
這些道理是謝昭告訴他的,許多年前他們鬧掰的時候,謝昭紅着眼舉起一個又一個玻璃杯摔向地面,破碎的透明渣子飛濺一地。
本來隻有傅齊光是瘋了的,但那天謝昭也瘋了。傅齊光隻想帶走他生命中的溫暖與光芒,遠赴重洋兩人互相依偎着生活。而謝昭平靜地擡起頭,一言不發地摔碎了傅家所有的杯碟碗盞。
“我不要,這是我的人生,你不能代替我做任何決定。” 謝昭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子,骨子裡卻是出奇的執拗,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于是任何攔在路上的人或事都會被她視而不見或一一清除。
所以她隻能抛下傅齊光,奔向理想與自由。
“昭昭,沒了你我會死的。”傅齊光病态般的占有欲驅使着他不惜用自己做賭,賭眼前這個女孩愛着自己舍不得自己,他跪在滿是玻璃碴子的地面上,鮮血浸濕了褲子。
眼睛裡除了瘋狂的欲念就是毫無理智的渴求,傅齊光一直都有病,然後他被一個笑起來有梨渦的女孩救贖了。他以為自己病好了,直到這個女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己,他才發覺這一切不過是在飲鸩止渴。
飒飒淩晨的風吹着空了的塑料水瓶,劃破了深夜的寂靜。傅齊光從記憶中回籠,自嘲地笑了笑,拾起瓶子扔到了垃圾桶裡。
借着路燈微弱的燈光,看清了傅齊光的手機屏幕,他正在給謝昭的某博超話簽到打卡,然後轉發了謝昭的劇組路透,還不忘發了兩個小心心。
而他的某博賬号粉絲數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三十幾萬了,八千多條帖子全部都是關于演員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