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去了廚房，給鍋添水，打開火燒水，其實他還沒想好做什麼，但是不管了，先燒個水吧。

他站在廚房裡，看着鍋，一動不動，其實他也沒想什麼，就是在放空。這時，手機震動傳來，程羽掏出手機一看。

林星：【哥，今天中午過來跟我一起吃嗎？】

自從買房風波後，程美麗哭哭啼啼，程羽便再也沒去找林星吃過飯，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面了。程美麗現在這個狀态，程羽也不放心離開她，程羽敲敲打打：【不去了，你自己好好吃飯。】

林星那邊傳來正在輸入……的狀态，過了好一會兒，林星：【那我去找哥哥吧！】

程羽指尖停頓在屏幕上，一時不知道該回複什麼。他往卧室看了一眼，半開的門後，程美麗坐在床上，還像個遊魂似的。程羽歎了口氣，說：【别來。】

發完信息，他把手機扔在了餐桌上，沒再看。

水咕咚咕咚開了，程羽愣了一會兒想吃什麼，大概想了十幾秒，他往裡面下了面條，又放了雞蛋和青菜，他站在廚房裡等。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嗡嗡震動起來。

程羽拿過來一看，林星又發了消息過來。

【哥哥，你是不是遇見什麼事情了？】

程羽沒跟林星說程美麗的事情，主要這個事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林星面臨高考，他不能分心也沒有知道的必要。另外一個就是，程羽很煩躁，煩躁锝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林星說。

但是林星的消息一條接一條的過來。

滿屏的“哥哥哥哥哥哥哥……”

滿屏的“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程羽頭大，打字的語氣不自覺冷下來：【别問，好好學習。】

手機終于安靜下來，面條也熟了。

他叫程美麗吃飯，程美麗勉為其難吃了幾口就不吃了，然後恹恹地幹坐着。

程羽指了指她剩锝面條：“程美麗，我建議你你全都吃完，不然……”

“不然怎樣？”程美麗依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程羽被噎了一下，他還能怎麼樣，難道他還能看着程美麗餓死嗎？當然是不計前嫌精進廚藝，求着程美麗多吃一點。他不是程美麗的父母，又不能在她不吃飯的時候揍她一頓。意識到這一點後，程羽覺得他确實拿程美麗沒轍，但他又不想被程美麗看出來他确實沒轍。

于是，程羽扒拉着面條，裝作不在意地說：“你愛吃不吃，反正也——沒、人，在意。”

這句話，就像捅了馬蜂窩，程美麗本來隻是眼巴巴地看着他，這下好了，又哇地哭起來，剛開始坐在椅子上哭，後來坐在地上蜷縮着哭。

程羽瞬間覺得自己不是個人，他怎麼就那麼嘴欠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程美麗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值得愛的人，愛你的人很多，他們喜歡你贊美你，離不開你……”程羽巴巴地跟程美麗道歉。

程美麗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忽然從地上爬起來，跑去洗手間，在洗手台上一陣幹嘔，剛吃下的東西還沒消化，就吐了出來。

程羽默默地跟了上來，幫她處理嘔吐物。程美麗吐完不哭了，怔怔地看着程羽忙碌，程羽把一切收拾妥當後，看見在門口眼眶通紅的程美麗。

事情發生後，程美麗鬼哭狼嚎般的哭泣，給了他一種錯覺，那就是她好像并沒有那麼傷心。但是這種像是戲精一樣用力過猛喜劇般的哭嚎，又怎麼不算一種掩飾？

掩飾内心真正的悲傷。

“對不起，媽媽。”程羽沉默了半晌，最後說道。

程美麗：“沒關系，原諒你了。”她轉過身去，走向卧室，聲音聽上去難得的平靜：“我累了，休息一下。”

程羽默默收拾了餐桌，洗了碗筷，然後恹恹地窩在沙發上。午後的日光透過白色紗簾照進來，他摸出手機看了下，他跟林星的對話還停留在中午“别問”的界面上，他眯着眼盯了會兒聊天框，又把手機放起來。他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着了。大概，也累了。

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有人拍他的肩膀，程羽心想你誰啊，不要拍我啊我要睡覺！他使勁兒睜眼，要起來揍這個人一頓，他廢了好大力氣睜開眼，就看見了林星。

他覺得可能自己還沒睡醒，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林星的那張度了一層柔光的臉仍在他眼前。外面的日光已經溫柔起來，大概是下午四五點的樣子，程羽揉了揉眼睛：“林星？”

林星坐到沙發上，坐在他腹部旁邊那個位置上，俯視着他，眼神擔憂，聽見程羽叫他，他往前湊了一下，青澀又執拗的臉龐瞬間在他眼前放大。程羽還有些迷糊，白色的紗簾被風吹起來，在林星背後輕輕飛舞，程羽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夢幻。

他伸手捏了一把林星的臉頰。

可能用得勁兒有點大，林星捂了下臉，但又很快放開了，一臉無辜地看着他，雖然被他捏疼了，但是林星并沒有躲，彷佛程羽再捏一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