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七年,二月仲春,明安城古青縣池雨村。
春寒料峭,雪後初晴時,遠處袅袅炊煙飄散,白雪覆蓋着村後一間木屋。
春風裹挾着寒氣吹入木屋,屋内一瘦弱夫郎眼睫輕顫,漸漸轉醒。
池年微微睜開雙眼,入眼即是破敗的木屋,灰黃的牆壁。
“這是……哪……”聲音沙啞虛弱,池年眉頭微皺。
随即,他昏沉的腦袋猛然刺痛起來,池年疼得閉上雙眼,腦海鑽入一堆陌生的記憶。
原來,他穿越了。
他穿越成了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古代夫郎,家中有一夫君。
原主家庭貧寒,身體病弱,父母因此并不喜愛原主,在原主十五歲時,将他以三兩銀子嫁給隔壁村惡霸。
有兩個壞消息。一是夫君為村中惡霸,兇狠霸道卻無能不舉,隻會窩裡橫打老婆;二是家中家徒四壁,赤貧如洗,舉步維艱。
而原主在常年挨打受餓中落下病根,加上寒冬料峭,終是心死離去。
池年睜開雙眼,皺眉望着眼前破敗景色,無奈地歎了口氣。
行吧……既來之則安之。
他總不能再死一遍穿回去。
感受到腹中絞痛的饑餓感,池年起身下床,走向廚房。
廚房内空蕩蕩的,池年忍着饑餓翻了半天才翻出小半袋白面、半袋玉米面和幾個雞蛋。
看着手上稀少的糧食,池年眉頭抽抽,無奈歎息。
他料想到家裡會很窮,但實在沒想到這麼窮。不僅房屋破舊,糧食也少的可憐。
池年猜想許是入冬以來大雪紛飛,原主隻能無奈一直呆在家中,偶爾雪停,山上野菜也被大雪覆蓋凍死。
原本充饑方法之一被迫斷絕,原主隻能靠着剩餘糧食省吃儉用,一分銅闆恨不得掰成兩分用,長久以來終是餓傷身體。
秋收的糧食本就不多,原主夫君又嗜酒賭博,變賣糧食換取錢财,整日花天酒地,原主就算未因受寒勞累過世,遲早也會餓死家中。
都說瑞雪兆豐年,隻是今年這個豐年,原主再也看不見。
思及至此,池年沉默良久。
但是,當前要緊之極的是,他要填飽肚子。
但池年不會做飯。
想到這點,池年本就凝重的表情越發凝重。
要不還是考慮一下餓死再穿回去的概率有多大吧。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想到什麼,池年眉頭微皺,望向門外。
果然,是原主的村霸夫君。
憑心而言,原主夫君長得不錯,臉頰輪廓棱角分明,劍眉星目眼眸深邃,皎如玉樹臨風前。
隻是,他是個家暴男。
一想到這點,池年就忍不住鄙視他。
長的好看有什麼用,隻會窩裡橫打老婆的男人是最沒用的。
隻要他敢動一下自己,池年定讓他知道花兒為何這樣紅。
而對面的江時安也觀察着原主留下的小夫郎。
穿越之前他是美食界鼎鼎有名的國家一級大廚,各類大獎都拿了個遍的食膳大師。
一想到自己穿越成一個無能廢材隻會窩裡橫的村中惡霸,江時安也鄙視原主。
見到原主夫郎單薄瘦弱,小臉慘白,還隐隐對自己戒備敵視。
江時安無奈歎息。
雖然他是直男,但絕對不會不管原主夫郎,若不是和離損害夫郎名聲,容易遭人指點,否則人家也不會一直呆在原主身邊。
況且人家小夫郎身體羸弱,現在同人家和離豈不是把人家往死路趕?
江時安自認做不出這樣冷血無情的事。
就算要和離,也得把人家身體養好了,給人家找一個好夫君,現在就當是搭夥過日子的兄弟吧。
如果人家小夫郎願意的話,兩人也可以是一輩子搭夥過日子的好兄弟。
反正江時安也沒戀愛的心思,隻想搞事業。
看着小夫郎手上的糧食,江時安上前拿過糧食,放輕聲音道:“我來吧。”
見他拿過糧食,池年皺眉看着他一舉一動,眼裡有幾分戒備。
這村霸怎麼回事,難道又想回家要錢。
不怪池年多想,先前原主夫君在外花天酒地,沒錢之後就會回家要家,心情好點就态度稍好直接伸手要錢。
若是心情不順便直接開始動手打人,将原主打得傷痕累累,再進屋裡翻箱倒櫃搜刮錢财。
若是尋不到錢還會懷疑原主是否偷藏,不顧原主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仍就拳打腳踢。
可以說,原主的離世,是這個無能暴虐的廢物村霸一手造成的。
原主原先許曾抱有幻想,但在日複一日的謾罵虐待中終是心死身亡,長辭于世。
思及至此,池年本就戒備的眼神添上不喜,他冷聲道:“家裡已經沒有錢了,你讨好我也沒用,我不會給你錢的。”
聞言,江時安微愣,随後搖搖頭,“我不是回來要錢的。”
“我以後也不會向你要錢,你放心,我開春後就進鎮找工。”
想了想,江時安又補了一句,“我以後也不會再欺負你。”
他默默想道,我們就當搭夥過日子的好兄弟。
但江時安沒說出口,怕眼前小夫郎傷心,自個夫君把自個當兄弟,按當今思想來看,極大概率人家會認為他在羞辱對方。
聽此,原本想着對方暴怒施虐,已經準備反擊自衛的池年皺眉。
這村霸在犯什麼神經?喝錯酒了?被奪舍了?
總之,池年并不信江時安這一番話。
見池年蒼白臉上極不信任的神色,江時安在心中微歎。
欺負人家這麼久,突然醒悟說會改。别說人家小夫郎不信了,換他他也不信。
……慢慢來吧。
于是,江時安忽略池年戒備的神色,緩聲問道:“你能去菜園摘點菜回來麼,我們等會兒吃面。”
池年斂眉不作聲,眼中有幾分懷疑。
記憶中原主夫君沒做過飯……
算了,就算他有所圖,家裡這敗落景象,也不會讓他如願。
若是他敢施暴……
池年面無表情的想,他上輩子練過跆拳道,兩個人打起來,他不信他制服不了一個廢物。
尤其是一個長年花天酒地、身體空虛的廢物。
如此想着,池年還是依言出門摘菜。
見此,江時安也開始熟練地燒柴點火,添水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