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菜園離廚房不遠,寒冬大雪已開始消融,露出棕褐色黃土。
不遠處青山萦繞,白霧飄蕩,朦朦胧胧如詩情畫意。微風吹拂,春天微涼的氣息拂過臉頰。
春日盍将來臨,萬物複蘇。
菜園中,前兩周種下的白菜水靈靈的,小蔥俊挺青翠,雪水劃落,留下一道道清透的水痕。
池年循着記憶來到菜園,摘下幾株小白菜,抖了抖雪水。
望着小小菜園,他微微垂眸思索。
如今已是二月,雖然還有落雪,但也可以開始播種了。
春天能種的東西很多,春蘿蔔、菠菜、生菜、西葫蘆……
待改日開春,池年打算去鎮上買點種子回來播種。
前世池年大學專業就是農業,一直跟着導師窩在田裡。
不敢說種田大師,但也算精通農業,種個菜播個種還是沒問題的。
可惜實驗剛有點進展他就穿越了,也不知道導師和師兄師姐知曉他死迅時會怎樣。
前世池年孤家寡人,自幼從孤兒院中成長。他勤懇學習,憑借過人成績進入國内知名農業大學。因自身努力及優異表現保研,随後碩博連讀,跟随導師進行新方向農業研究實驗。
平時實驗室的師兄師姐也待他極好,老師也對他極其照顧,他們平時都經常幫助他,給他推薦兼職工作,帶着他參加農業研究。
可以說,老師和師兄師姐們就像他的家人一樣。
但如今卻莫名其妙穿越成古代夫郎,原身夫君兇狠殘暴,家中舉步維艱。
單是想想,池年便有幾分落寞悲傷。
沉默良久,春風挾着涼意吹拂着,聞着微寒清新的涼氣,池年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抿緊唇瓣,半晌微歎一聲,才拿着小白菜走去院子李樹下。
李樹下有口井,井是好久之前打的,水是山上流下的山泉水,清澈透亮,甘甜可口。
池年打上半桶水,井水微涼,帶着陣陣寒意,他将小白菜洗幹淨後,才回到廚房。
廚房内,江時安熟稔地将鹽和溫水加入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團,蓋上竹筐後等待醒發。
回到廚房後,池年看着江時安熟稔動作,眼裡有幾分疑惑不解。
原主夫君做飯有這麼熟練嗎……
待對方忙完,池年才将小白菜遞給江時安。
江時安看着洗淨的小白菜,怔愣兩秒,随後才道:“你洗幹淨了?”
外頭溫度還低,方才江時安走回來時,冷風直往脖子裡刮,結結實實地給他凍了個哆嗦。
回來見着小夫郎臉色蒼白、身體單薄的樣子,江時安就沒打算讓人家再幹傷身的活計。
本來想着待池年将小白菜摘回後,他再自己洗,或者用鍋裡的熱水兌溫後讓池年洗,沒想到對方直接在外頭井旁洗淨了。
聞言,池年感覺莫名,他臉上疑惑,“對啊,怎麼了嗎?”
“沒事。”江時安沒說什麼,他搖搖頭,接過小白菜,放進一旁的竹筐裡。
他看向池年,又道:“外頭冷,在爐口這坐坐吧,暖暖身子。”
說着,他拉過一旁的小木凳,放在爐口附近。随後,他也尋了一張木凳坐下。
聞言,見對方動作,回想起對方剛剛問話,池年微微抿唇,還是坐下。
雖然不知道對方懷着什麼心思,但池年此刻也不打算讓雙方尴尬。
若是真起了什麼沖突,雖說池年練過功夫,但憑借原主病怏怏的身體,就算不落下風也會受點傷。
池年怕疼,若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受傷。
爐口内火燒的正旺,熱氣騰騰的,驅散了餘冬的寒意,噼裡啪啦的燒火聲倒是凸顯出廚房内的安靜。
寂靜半晌,江時安先開口道:“我先前挺混賬的,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說着,他拿出身上剩餘的銅闆,全部遞給池年。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現在也快要開春了,如果你要買什麼的話先買吧,我改日會進鎮找工補貼家用的。”
聞言,池年微愣,詫異低頭望着手中銅闆,他心中思緒萬千,最終沒說什麼。
如果江時安能早日醒悟過來,原主也不會受寒勞累去世了。
可惜的是,世間沒有這麼多如果。
池年捏緊手中銅闆,微微軟化的表情又冷硬起來。
他擡頭望向江時安,聲音冷冷:“希望你能做到。”
否則他真的不介意讓對方嘗嘗拳頭焖肉。
明明屋内火燒的正旺,但江時安還是莫名感到幾縷寒意,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嘴上空談不會讓人信任,隻有真正實現諾言才能讓人改觀。
江時安并不急于求成,他們還要搭夥過一段時間的日子,時間會是最好的療藥。
他又起身走向竈台,熱鍋溫油後下入小白菜翻炒至半熟,随後下鹽翻炒均勻,起盤。
洗鍋燒水,待水熱後。
江時安打開竹筐中醒發好的面團,手指輕按面團表面,見面團回彈有微弱壓痕,他便在廚房擀面闆上倒入些許玉米面,将面團擀至均勻薄餅狀。
随後上下對折切成條狀,他熟練的刀工切得飛快,片刻便将面團切成等寬面條。
将面條抖散後加入燒好的水中,待面熟後卧入兩個雞蛋,滴入幾滴菜籽油,撒下方才炒至半熟的小白菜。
燙過片刻後開蓋,廚房内一時香氣萦繞,食物和煙火的氣息交纏,溫情流淌于縷縷白霧中。
雖然原主夫君很渣很賤,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做飯的手藝是真的好。
池年看着鍋裡翻騰的細面,嫩白的雞蛋卧在水中,脆嫩的小白菜鮮豔欲滴,幾乎勾得人口腹生津。
尤其在池年餓的肚子快呱呱叫聲,他恨不得化身餓狼把面塞進肚子裡。
但是,自原主嫁入家中以來,一直都是原主操持家中洗菜做飯。
而村霸則花天酒地,日日不着家,吃食也是在外面大手大腳花錢解決。
所以說來,原主也沒見過村霸做飯。
池年看着身前忙碌的江時安,心中疑惑愈深。
而江時安則将滾熟的面條夾入備好的碗中,卧上嫩白雞蛋和脆嫩白菜,再勺上一口清湯,噴香撲鼻。
他将面端到桌上,見池年表情凝重的思考着什麼,不由失笑。
他将筷子放在桌面,說道:“可以吃面了,過來趁熱吃吧,天氣冷放久了就坨了。”
聞言,池年醒過神來。
看着桌前熱氣騰騰的吃食,他抿抿唇坐到桌前。
眼前面條瑩潤透亮,清湯潤澤飄香。池年挑筷品嘗,面條口感筋道爽滑,淡淡菜油的香味留連于口齒間,令人口腹生津。
好吃。
池年雙眼一亮,面上不顯,但手上筷子動作卻加快。
見他這樣,江時安眼裡劃過幾絲笑意,他沒說什麼,也開始吃面。
畢竟沒有哪個廚師能拒絕喜歡自己所做飯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