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歲把碗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除了能看出是個冰裂紋的料子外,也沒看出什麼其它名堂,幹脆将碗揣進了褲兜裡。
走了幾步路,她發現走在前面的李聽寒手裡沒東西,兜裡好像也沒有,便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意識到他端着茶水去找大嬸打聽消息,留在那裡沒端回來。
如果是因為自己導緻李聽寒丢失了關鍵道具,那她心裡一定會非常過意不去。
于是她快走了幾步,追上李聽寒:“你的茶杯呢?”
“送出去了,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也沒那個必要。”李聽寒說的平靜。
祈安歲倒是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就從兜裡重新掏出那隻茶杯,端詳道:“我覺得,這個是通關關鍵的概率不大,但你有膽子不拿,我也是沒想到。”
“真不是故意不拿的。”李聽寒繼續辯解,但祈安歲壓根不信,又把茶碗重新裝回兜裡。
她覺得,李聽寒極有可能也不是第一次進副本,因為他所知道的,可能比闖了四次副本的周末周天都多。
那種對事物走向了如指掌的松弛感,是裝不出來的。
這人還真有意思。
“姐姐,我們去哪裡把這茶杯送給那個老頭啊。”周末開口。
祈安歲扶額。
這周末真以為,老頭收了幾隻茶杯的禮,就老老實實給符紙了?
“你們,來了這麼多次,知不知道哪裡有個什麼樹林子之類的荒郊野嶺的地方嗎?”祈安歲沒回答周末的問題,抛出了一個新的話題。
周天搶答:“我知道,那邊有一個槐樹林子,挺大的,還陰森森,怪吓人。”
“哪邊?去看看。”一聽有這麼個地方,祈安歲來了精神。
剛剛,整個鎮子幾乎已經逛了一個遍,沒有哪一處建築像是可以拿來舉行神秘儀式,而且,大媽也說了,特偏僻。
樹林子,符合荒郊野嶺,錯不了。
在周天的帶領下,四個人很快來到一處樹林子前。
樹密密得長着,又粗又壯,下面沒過膝蓋的草也不給土地留一點空隙。
“嗯,不錯。”祈安歲滿意地點點頭。
“你怎麼想到來這的。”李聽寒發出疑問。
“荒郊野嶺啊,你看這多荒郊野嶺。”她主動鑽進樹林後說:“走吧,進去看看。”
“這……”周末心裡不太願意,猶豫了一下,但李聽寒鑽得毫不猶豫,他哥也表示要進去看看。
沒辦法,她不想落單,隻能跟大部隊走。
越往裡,空氣就變得越陰涼,後來冷得祈安歲直搓胳膊,慢慢的,樹林與一開始的景象有了些細微差别。
野生樹林,腳下卻有了一條不太明顯被人踩出來的小路,草還在,但被踩得東倒西歪。
看到這個,祈安歲心裡更有底了。
樹林的盡頭,一定有人在裡面做着些什麼事。
後面一臉嫌棄的周末也發現了腳下的變化:“有路哎。”語氣裡滿滿的敬佩。
“真的是。”周天也應和。
過了好一會兒,祈安歲都要走累了,發現林子的盡頭出現了一棟建築。
像是一棟六層的現代爛尾樓,多年來無人修繕,外面已經長滿了爬山虎。
好像還有人在大喊,聲音不小。
聽到聲音的四個人弓起身子,貓腰向前走。
突然,祈安歲腳底下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有點硌腳,她停下來,其它三個人也停下來。
低頭一看,是一隻破碎的茶碗,但還能看出,跟她褲兜裡揣的那一隻是一模一樣。
隻是這一隻殘片上面裹滿了泥土,還盛有一小窩未幹的血迹。
看到這個東西,祈安歲倒吸了一口冷氣,再向前看,遍地都是這種茶碗的殘片。
周末和周天一看這場景,趕忙把茶碗藏好,畢竟是個易碎物品,在外面放着有風險。
看到這兩人的舉動,祈安歲笑了笑,李聽寒嘴角也勾起了一個小角度。
四個人繼續往前走。
越前進,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明顯,直到一滴紅色液體滴到祈安歲的手背上,涼涼的。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擡頭,視線透過茂密的樹葉看清了裡面的畫面。
樹上的葉子遮擋住了一個在上面趴着的人。
那人赤身裸體,被鮮血覆蓋,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鮮紅的血液,祈安歲手上的那一滴,就是從這裡滴下來的。
祈安歲忍着沒叫出聲來。
後面的周末見祈安歲遲遲不動,還向上看,她也疑惑地擡起頭,随後發出發出“啊”的一聲,整個人向後坐在地上。
李聽寒和周末兩個男生也皺起了眉頭。
面對滴血的屍體,沒幾個人能忍得住。
剛把周末扶起來,四個人也緩了緩神,就有一隊人從遠處的爛尾樓後面走過來。
他們穿着粗麻布衣服,兩兩一組擡着筐子,筐上還蓋着鮮紅的布料,在綠色樹下顯得尤為顯眼。
祈安歲他們躲在樹後面,看着這隊人的一舉一動。等走進了,能清晰地看出他們神情嚴肅,仿佛在做着什麼神聖不可侵犯的大事。
隻見那些人用不太協調的四肢,将幾筐茶碗碎片霹靂哐啷地倒出筐外。
在他們這些擡筐人的身後,還跟着一群渾身血淋淋的大隊伍,與這些樹上正在趴着的人的人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