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過了兩個小時,外面又傳來打更的聲音,這次是二更天,“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祈安歲沒起床,外面也沒再傳來奇怪的聲音,她就躺在床上靜靜地聽着更夫的聲音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黑夜與安靜能催生人的困意,等到後半夜,祈安歲的眼皮就直打架,但更夫依舊兢兢業業地工作着,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更夫路過。
祈安歲清醒地聽完了三更天的“平安無事”之後,後面的便沒再聽清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睜眼,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子,将風鈴的影子斜照在桌子上,李聽寒在一旁玩手機。
還沒等祈安歲徹底清醒過來,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李聽寒問了句:“誰呀?”
“是我,冷畫屏。”屋外傳來冷畫屏的聲音:“剛才他們在樓下喊我們去吃飯,等了一會你們還沒動靜,我就想敲門問問。”
這時祈安歲已經完全醒了,她從床上坐起來,引起了李聽寒的注意。
祈安歲看他不像想繼續回答的樣子,便開口:“你們先去吧,我們穿好衣服馬上就到。”
“好,那我跟清辭先過去了。”冷畫屏應了李聽寒,拉着李清辭放下樓梯,走向最大的那棟竹樓。
祈安歲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兩名女生消失在視線裡後,對李聽寒說:“走吧,吃飯之前先去死人的那裡看看。”
他們住的地方在寨子的最外沿,再往後就是一大片竹林,因此早上出現在這裡的人并不多,也不用刻意躲着。
兩人下樓,很快來到昨晚死人的那棟竹樓前。
一樓的立柱完好無損,通向二樓的梯子已經被兩頭牛踩的差不多壞掉,兩人往上爬的時候費了些功夫。
來到二樓,眼前并沒有出現想象中的血腥場面,反而異常幹淨,屍體都不見了蹤迹,窗子開着通風,也沒有異味,好像有人來特意打掃過一樣。
“誰呀?”一間房裡傳出一位中年大媽的聲音,随後她從房間裡出來,手裡還拎着好幾串風鈴。
祈安歲和李聽寒躲避不及,被大媽捉了個正着。
大媽看到兩個年輕人,就開始絮絮叨叨:“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不聽話,你看現在好了吧。”
祈安歲笑笑不反駁,眼睛盯着大媽手裡的風鈴。
這東西,感覺整個寨子裡到處都是,一開始聽倒覺得悅耳空幽,伴着竹子芭蕉的摩擦聲,很是有意境,但聽多了覺得吵,特别是晚上,來風一吹,陰森森的。
大媽注意到了祈安歲的眼神,舉起手裡的風鈴解釋道:“這個是我們好運村的好東西,好運鈴,把它挂在死人的房間裡,聲音能指引魂魄回來,還能換來世平安喜樂。”
看來是一個傳統習俗。
祈安歲見這裡已經被打掃得差不多,估計也不能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便眼神示意李聽寒離開。
兩人跟大媽道了别,去最大的竹樓裡和其他玩家彙合。
剛從搖搖晃晃的梯子上下來,身後的竹樓就憑空消失,所在之地迅速長滿了竹子。
祈安歲和李聽寒兩人對上視線,沒說什麼,隻迅速離開。
當回到最大竹樓的時候,二樓大廳裡的其他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都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
看到祈安歲和李聽寒剛到,孔惕守身邊的那個女生陰陽道:“真是心大不怕死,在這兒都能睡到現在,怕是最後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文思墨,别說了。”孔惕守瞥了一眼他身旁叫文思墨的女生,出言阻止。
聽到這兒,祈安歲幹脆裝傻充愣,準備立一個無知新人的人設:“知道什麼?發生什麼了?你們能跟我說說嗎?”
三連問一抛出,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沒了聲響。
祈安歲也不生氣,因為她本來就是讓這些人閉嘴,她笑着拉開椅子,坐在離樓梯口最近的地方,李聽寒坐在她對面。
“沒什麼事,放心,你就隻管吃飯吧。”被兇了的文思墨心裡有氣,不說點什麼心裡難受。
祈安歲沒管她,很自然地從李聽寒的手裡接過一碗粥,往嘴裡一點一點地抿着,這期間眼睛也沒閑着,四處觀察着這座最大的竹樓。
這座竹樓是孔惕守和文思墨的隊伍在住,樓梯上方挂着她來到寨子之後見過最大的風鈴,五六顆銀質風鈴下面還挂着彩色飄帶,風一吹聲音也大。
但這風鈴不似窗戶上方可以用關窗的方法強制靜音,他們估計被風鈴聲吵了一晚。
除此之外,房子的四個角有從屋檐垂下來的花瓣型雨鍊,最後一節連着一隻風鈴,落在地上,給整座建築又增添了一絲古樸典雅。
孔惕守發覺出祈安歲的視線在樓梯上方,貼心地問:“覺得吵?我也覺得,要不拿下來吧?”
“确實有點吵,不過能拿嗎?”祈安歲放下手裡的勺子,反問孔惕守。
孔惕守沒回答祈安歲,側過身子去跟文思墨說話:“把那個取下來吧,聽了一晚上,你也覺得吵不是?”
文思墨給了他一個白眼:“覺得吵自己去。”
他在文思墨這裡吃了癟,就開始在餐桌上尋找下一個摘風鈴的目标。
這分明是想試探風鈴的作用,誰會在遊戲裡隻因為覺得吵就亂摘東西呢。
隻是自己不敢,才去慫恿别人。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了另外一支隊伍裡的剛通過新手副本的新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叫小王:“你去吧,真的太吵了,我飯還沒吃好,麻煩了。”說完,便真裝模作樣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那個小王所在隊伍的其他成員并沒有阻止的意思,來這裡臨時組的隊,沒什麼交情,能幫自己排除一個死亡條件,何樂而不為呢。
小王的視線掃過餐桌上的每一個人,眼見求助無望,隻得搬了椅子伸手去摘。
祈安歲的視線順着他的手,發現那不是一大串風鈴,而是由七八個小風鈴釘在一起,小王正一串一串向下摘。
一開始并沒有變化,随着摘下來的風鈴越多,碰撞聲也開始漸漸變小。
雖然外面陽光明媚,但祈安歲感覺自己皮膚在漸漸失溫,背後涼飕飕的,她感覺哪裡不太對,立馬出聲阻止:“趕緊挂回去!”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烏雲就遮住了太陽,狂風大作,吹得剩下的風鈴叮當亂響,好像下一秒大雨就要傾盆而下。椅子上的小王吓得不輕,手忙腳亂地要把手裡的風鈴再次挂上去。
這時,李清辭指着樓梯發出尖叫:“怪物啊,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