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亦把手抽了出來,手心因受到了觸碰而發麻發疼,也沒吭一個字。
霍野是瘋了,說不通。
說了一遍也不行,兩遍不行,甯亦徹底放棄了。霍野大約是被一巴掌給抽清醒了點,甯亦在推人肩膀,霍野也配合的向一邊傾斜過去。
沒多大的意思。
唇上火辣辣的,甯亦沒去管,應該是破了。
甯亦向外走,身後跟了個尾巴。人不出聲趕人,霍野就有臉繼續跟下去,即使左臉頰紅了大片,被人時不時看上一眼也不甚在意。
被喜歡的人打,這是勳章。
一張帥臉頂着個巴掌印,跟在一個同樣漂亮的人身後,大部分人沒注意到有什麼聯系,但小部分腦回路清奇的一下子就把人聯系在了一起,腦袋縮在一起叽叽喳喳,磕起了cp。
金發呆闆傻氣alpha×作裡作氣嬌氣omega。
可惜霍野的臉和呆闆傻氣挂不上邊,頂了個巴掌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大步向前,有點傻但不多。
甯亦也算不得上作。
人設貨不對闆,角落裡穿校服的兩個人磕的還賊起勁,手機一拍,嘴巴裡隻剩兩字,真香。
走了幾步,甯亦頓住了腳步。
他扭過頭去看人。
霍野的皮膚總是病态的蒼白,高中時候就很愛戶外籃球,曬也難曬黑,好不容易曬黑了待在室内幾天内又能急速的恢複。
如今霍野的皮膚就像在屋子裡關了個把月的那種,不正常的白,巴掌印明晃晃的在上面格外顯眼。
四周人流不算多也不算少,甯亦能察覺到有些視線落在了霍野身上,暗戳戳的。
還瞥到一個人似乎是要舉起手機。
巴掌印影響不了一個人的全臉,就算看上去有點好笑,但還有另一邊完好的臉挺着。
身高肩寬倒三角,臉上有了瑕疵并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反而會讓人放大了心中的那麼微妙,會讓其覺得,機會來了。
霍家的大少爺,一個名頭一張照片就能挂在熱搜上。
甯亦向回走。
霍野早在甯亦的身體頓住的那一秒就意識到了,眼皮耷拉着,意氣風發一點也不剩,蕭蕭索索。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甯亦會在脖子上圍一條圍巾。
今天是條酒紅色的。
人向着他走過來,霍野也沒歇着,他腿又沒斷,就是斷了,手又不是廢了,爬都要爬過去。
面對面走過來,那是雙向奔赴。
走到了霍野身邊,甯亦已經把纏繞在脖頸處的圍巾給解了下來。
風鑽進了脖子,涼飕飕。
甯亦把圍巾遞過去,霍野沒接,裝模做樣的垂着眼,可憐巴巴的喊了個字疼。抿着嘴,就不說話了。
活潑好動的金毛停止了搖尾巴,一臉衰樣,半死不活的等着主人的愛撫。
甯亦沒有給好臉色,賞了人兩個字:“活該。”
他的臉有點白,不同于霍野的那種蒼白,更多的是一種玉制的溫潤,很健康。說出的話沒有狠勁,是平白直述的冷淡。
霍野沒否認,慘淡的勾了勾唇,半死不活。
“嗯,活該。”
人最奇怪的一點之一就是當生氣時說出的話被另一方肯定時,第一時間不是快活,而是一瞬間的啞然。甯亦此時就處于這個區間内。
手裡的圍巾硬塞進人的胸前,也不管人有沒有接住,就立刻将手撤了回去。
微微低下頭方便人将圍巾套在他脖子上的霍野摟緊了胸前的酒紅色。後槽牙咬緊又放松,手指撚了撚上面的溫熱。
指尖在發燙。
将圍巾圍到臉上,甜甜的橙子味就撲向了大半張臉,鑽入鼻腔,霍野舔了舔唇,犬牙發酸。
“照片怎麼辦?”甯亦望着剛剛的确拍了照片人的手機,詢問着,下一秒就準備走向那人,邁開了一個腳步就被霍野給抓住了衣袖。
對上視線。
霍野:“沒事,出不了什麼問題。”
發,最好是在平台流量最高的地方發。憑着他的這張臉,話題熱度上來,他的巴掌印屬于誰的,他人喜歡誰不就清清楚楚。
霍野的腦袋發熱,深吸了口氣,拽了拽脖子上的圍巾。甜的。
本人不在意,甯亦垂一下了眼,手一撇就把霍野的手給撫開。一點力氣也沒用。
“随你。”
甩下這兩個字,甯亦就徹底的不搭理了霍野,把人當做了透明。走到路邊,手一伸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要走。
無視并不會讓霍野感到難受,脖子上纏繞着的圍巾在無時無刻的提醒着他,他的阿甯還在意着他。
甯亦一隻手拉着車把手,霍野就大跨步的向另一個門走。
在這裡,甯亦出發出了聲,他叫了霍野的名字,完完整整的兩個字,不輕不重。
霍野扭頭,帝都的夜是由無數燈火大廈勾勒出了繁華,它是不落的朝陽,熠熠生輝。
所以,在這片光亮裡,霍野能清晰看到甯亦眼裡的疲倦,是對他的。
霍野想,他可以不在乎,視而不見,一個方法怎麼能用第二次呢?做錯過的題目他從來都不會再做錯過,重蹈覆轍不在他的人生選項裡。
做錯了就要改,選另一個,重複選擇同一個答案的人,會有多傻?
車水馬龍,遠方街口的鳴笛聲響起,劃破夜色,刺破了另一時空的冬。
霍野歎了口氣,揣到口袋裡的手隻摸到了一片片被撕開的糖紙。他忘了,在包間裡盯着監控的時候就吃完了。他笑了一下,在甯亦的目光下走向一邊人行道上。
手揣在兜裡,人模人樣,語氣溫柔:“回家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甯亦沒回,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霍野站在原地,車子一起動就跑了出去,半點也不等人,一張糖紙被他放進了嘴巴裡,咀嚼,吞咽,略微的一點甜被榨出來,香香的橙子味。
站了幾分鐘,穩定了,霍野悠悠的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聲音陰測測的,落點捉摸不定:“查查最近許以周的動向,他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給我查。”
挂斷電話,霍野盯着腳下的影子,笑了笑,嘴裡吐出了兩個單詞:“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