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腦子的傻缺才會出這麼馊的主意。
沒腦子的傻缺半夜敲門,一聲比一聲響。
發生的事很多,甯亦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睡着了又沒睡着,光怪陸離的世界在他腦袋裡蕩過來蕩過去,鐵門被拍的啪啪作響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眼睛很清晰,似乎從來都沒有閉眼過。
樓道的燈被嘈雜的聲音給喚醒,一個高大的身影蜷縮在他的門前。
甯亦垂着眼,有了一瞬的茫然。
柔和的暖光傾瀉,那抓着鐵門縫隙的手動了動,指節發白,手指漲紅。
被碎發遮住的臉擡起,似被碎雪雕刻的臉頰此時一寸寸融化,唇色都是充血的紅,熱氣撲面而來,滿頭大汗。
“許以周?”甯亦不可置信。
光落在瞳孔裡讓許以周本能的顫動了眼睫,在意識還清楚之際,他的手拽住了甯亦的褲子,虛虛的拉着,眼前晃晃蕩蕩。
“嗯。”許以周回應,咽喉震動,他說:“我來了。”
他揚着頭,在笑,很小的弧度。可甯亦卻感覺他在哭,很小聲。
“我是不是來晚了。”許以周問。
甯亦一頭霧水。堅硬的鐵門阻擋着兩個人,甯亦蹲了下去,沒有打開門。
“為什麼這麼說?”甯亦伸出手去觸碰許以周的臉頰,很燙。手掌不用覆蓋額頭都能察覺的到的不同尋常,不是發燒。
許以周的笑與他在聖和時期的模樣重疊,比起四年後初遇時的沉穩冰冷,這樣的神情更為适合他,明銳的勢不可擋,燦爛的是破曉的熹光。
眼眶很紅,血絲圍繞着瞳孔。
甯亦意識到五個字:易感期,危險。
甯亦的手不算冷,但對于現在的許以周是可以消暑的冰。
他沒有将這塊冰握在手裡攥緊,而是将臉一下又一下的蹭着掌心,幅度不大,暗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人,眼裡是他未藏住的渴求。
alpha在易感期内就算再想掩飾他對愛的人的心動,他的眼神,他的動作就都是破綻。
我的理智屈服于本能,我無法藏匿我的愛意,束手就擒。
渾渾沌沌的許以周感到惶恐,他低下了頭。
“許以周!”在看到他的動作後,甯亦出聲,聲調尖銳。
許以周茫然的擡頭,咬着手腕沒松開,血染紅了唇,還有一滴滴的向下落的。
甯亦打開了鎖,蹲在門外,手掐住了許以周的下颚,厲聲喝道:“松口!”
許以周依舊咬着。
甯亦一隻手扒拉着許甯亦的牙齒,還沒用力許以周就張開了嘴,手腕落下,雙手環抱住了面前的人。
樓梯裡的燈暗下,許以周就保持那個動作,甯亦也沒動。
“我們先進去好不好?”不知道許以周現在的狀态是怎麼樣的,甯亦輕輕的哄着。
許以周沒說話,隻是順從的跟随着甯亦的力道,站了起來,嘩啦的一下,被他抱在懷裡的不知名物體就砸在了地上,驚的甯亦眼睫不停的顫。不過誰也沒管。
扶着許以周,隻是一會甯亦就感覺到了熱,後背冒汗,鼻子裡總有種熱潮要湧出來。
許以周被甯亦很艱難的弄到了沙發上。
兩人的精神都不算太好,許以周的眼睛要阖不阖的,甯亦累的在輕喘氣,眼耷拉着,坐在許以周身側。
許以周沒阖上眼,一會就抓住了甯亦的手,邊看邊玩。
一個beta的家裡是不存在alpha抑制劑這種必備品的,手機在卧室,甯亦要撤回自己的手,許以周拽了一下,沒用力,可隐隐約約的是在挽留。
怕人不老實,甯亦輕輕哄着,“我現離開一會,等下在給你抓着,好不好?”
許以周沒回複,因為你不能指望一個意識快沒的人來回答問題。
甯亦去了卧室拿了手機下單了抑制劑送貨上門,出去的時候懷裡抱了個厚厚的毛毯子。
雖然可能也用不上。
在把人半摟半拖着進門,甯亦才意識到許以周穿的很薄,體溫升高的炙熱似乎沒有阻隔的就傳到了他的手心,胳膊上,背上。
把毯子仍在沙發上,甯亦将門外的東西撿了回來,低頭一看,是财産轉移協議,略微翻了一下,是已經簽過字的。
簽的是許以周的名字。
他要把财産轉移給誰?
甯亦擡眼,許以周也在看着他。
将這份協議放在桌子上,甯亦又去邊上的櫃子找醫藥箱。
許以周瞥了眼桌上的協議,丁點的記憶在浮現。
醫藥箱找到了,甯亦轉過身就見許以周端坐着,眼睛還是片迷蒙。
見到他,許以周還調了調坐姿,背挺的更加筆直,上下嘴皮一動,一大段話就說了出來一點也沒停頓。似乎說了很多遍,念了很多遍。
許以周鄭重其事說道:“如果你要一個聯姻對象的話,那我可以,我們結婚後,除了法律上的關系轉變外,其他的不會有任何轉變,你有充足的時間去做你的事情,其他的,我來解決。”
“你說我為什麼願意?”
“我的年紀已經到了可以結婚的年紀,我爸媽很着急,這是個問題我得解決。”
“為什麼是你?”
“在這個圈子裡心懷不軌的人太多,而且符合條件的,我身邊隻有一個你。”
“你還在猶豫什麼?”
“是我喜歡過你?”語氣下沉。
許以周停頓了一下,似在思考。
自問自答的戲碼來到了中場休息,甯亦提着醫藥箱沒在往前一步。
複雜,無言以對的複雜。
在詭異的沉默裡,許以周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低下頭,看着面前隻攤了協議的茶幾,吞吞吐吐:“我又不喜歡你了。”
我不喜歡你了,所以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