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安靜的環境讓許以周焦躁,他又去抓甯亦的手,冷不丁道:“我不喜歡你了。”眼淚又從眼眶裡掉了下來。
似乎這一句話就是讓人不會拒絕的話,隻要說出來,接下來的所有動作都可以被寬容。
甯亦感到頭疼,他不自覺的問出了一個問題:“許以周,我是一個beta,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你要怎麼辦呢?”
許以周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拉着甯亦的手,摩挲着指節,觸碰着指尖。
世界安靜下來,甯亦為自己去問許以周這個問題而感到好笑。左手被抓着,甯亦也沒打算抽出來,右手探了探人的口袋,空空蕩蕩的。
手機沒有帶出來。
許以周的身份意味着他不能直接被送到醫院裡,甯亦一隻手解鎖着手機,在聯系人的選擇上,點擊了趙清越的聊天框。
01:在嗎?
頗為生硬的開場白,讓甯亦有了撤回的沖動,功利性太強。
上方顯示正在輸入中。
甯亦的手點在屏幕上。
zqy:有事?
01:你可以告訴我許以禮的聯系方式嗎?
zqy:許以周在你樓下?
甯亦還沒想好怎麼回複,趙清越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甯亦點擊了接通。
趙清越沒有睡着的痕迹,金絲眼鏡還依舊端端正正的架在他的鼻梁上,眼神清醒,從鏡片反射出藍光來看,是還在工作的狀态。
對于接通了的視頻,趙清越顯得有些詫異,勾唇一笑,解釋着:“我不是不給你許以禮的電話,我和他不熟,加的聯系方式大約都是工作方面的,如果你要找他,得要等上一會。”
“當然,如果很急的話,我可以幫忙。”
手被攥緊,甯亦下意識去看許以周。漆黑的瞳孔裡沒有其他,眼尾的淚沒有幹透,還是濕的。
甯亦聲音放輕:“許以周在我身邊。”
趙清越:“……”
青年的視線落在鏡頭之外,趙清越調整了一下坐姿,僵住的手恢複活絡,自然的放在一邊。
“他還在易感期内。”
甯亦沒用餘光去瞥趙清越現在是如何表情,他全身心都在許以周的身上,直到手機裡傳來‘呲啦’的椅子移動聲,甯亦才望了過去。
入眼是趙清越冷白的下颚。
鏡頭晃的厲害,趙清越的話如同驟然降下的雨,噼裡啪啦的傾瀉而下:“有繩子嗎?沒有的話皮帶也行,把他的手捆住,算了,找一個房間,把他鎖在裡面,或者自己躲進去。”
“不要挂視頻,等我。”
“等我,我馬上到。”
趙清越的急迫讓甯亦恍然有種錯覺:現在和許以周在一起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alpha的易感期是很危險的時間段,但現在甯亦并沒有感覺到。為了避免趙清越的過度擔憂,甯亦開口:“好像不用那麼做,許以周現在的狀态看上去還不錯,沒有什麼攻擊性。”
這一段話并沒有讓趙清越的步調有任何的降低,他自己就是個alpha,并且還在研究如何用藥物降低alpha在易感期内的生理本能。
甯亦說的話,趙清越會相信,但不會全部相信。
狩獵、性、暴力是伴随着alpha易感期的始末。在一些情況下,alpha會适當示弱來降低獵物的警惕性,從而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
許以周的病例檔案現在還躺在他的桌子下的保險櫃裡,十三歲就被送去了m國的療養院,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十四層是不能用腿跑下去的高度,電梯的按鈕被趙清越按了一下又一下,雖然這樣也不能讓電梯快速上來,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等待的期間,趙清越的嘴也沒閑着,他在警告手機對面對危險還一無所知的beta。
“不要相信許以周,他在騙你。”
甯亦還沒來及回複,手機就被他認為的,狀态不錯的alpha給搶走,“啪”的砸向了不遠處。
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完,許以周的眼睛還是懵懵懂懂的,眼神特别無辜。似乎砸了手機的人另有其人,并不是他。
甯亦被這麼一下給驚到了,但也沒表示什麼。不要刺激到還在易感期内的alpha,其他的不是問題。
視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許以周繃緊用力的手臂又放了下來。他不喜歡面前的人總是看着那個物體。
他隻能看着他。
他的世界就隻能是他。
黑掉的屏幕,趙清越的理智岌岌可危,手不受控的垂了一下邊上的白牆。
痛感從指結蔓延,理智也在回歸,趙清越給虞汀白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三秒,通了。
趙清越踏進電梯,稀松平常的開口:“許以周易感期去了季甯亦的家,該怎麼做?”
“嗯。”
嗯是什麼意思?趙清越揣測不明白,隻是腦子乍現出一縷靈光,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無論如何甯亦身邊發生什麼,虞汀白總會是得到一手消息的人。
那麼多人,吃白飯的?
電梯急速下墜,在失重感裡,趙清越靠向了身後,模糊不清的鏡面上倒影出的身影陰恻恻的,趙清越笑了笑。
是一種坦然,無法阻止下墜的失控,很清晰:“beta不會被信息素幹擾意志,隻是許以周原本的情緒就很不穩定。m國療養院的資料我給你發過。虞汀白,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意外是在掌控之外的事情。”
‘叮’的一下,電梯門開,趙清越眼前變的明亮,疏疏的光驅散黑暗。
“誰也不會例外。”
虞汀白沒有說話,趙清越未言語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壓抑,這是一場對于他的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