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線偏離99%,請注意。】
婚禮那天,不算個很好的日子,雪沒停,也沒有很多的賓客,甯亦手裡拿着畫筆,畫架上是他的筆觸,一淺一深,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神态。
婚禮取消,在甯亦回虞宅的一天後,由他提出。
“很漂亮。”虞汀白說。
“沒有你畫的好。”甯亦如此說,他擡起頭,左看右看,很淺的一個笑,像夏天快要化開的冰淇淋,甜,但一下子就要消失,“你的畫好難畫,我學了好久,還是學不會。”
大學時期,甯亦抽空自己去學了畫畫,後又覺得畫的不好,準備去報個班,但最後也不了了之,不過,碰巧認識了個學藝術的男生,跟着練了幾天,還是不像。
好難,對于甯亦來說。
虞汀白俯下身,握住了甯亦的手。
手掌的溫度很高,甯亦更将注意力放在了畫架上,久久的,那隻手并沒有動。而後,一滴滾燙落在了他的脖頸處,絲絲縷縷的發麻。
沒人說話,隻是那隻手不再隻是個擺設,瞬着那個力道,甯亦的手讓畫架上的花開了大片,然而他卻走了神。
日子過去了幾天,十天,半個月。
虞汀白在書房,襯衫解開了個扣子,眉眼陰鸷,程伯敲門進來,腳踢到了文件夾,斜斜的日光偷不過厚重的窗,人的眼珠滑動,下巴微擡,死寂的人重新有了人氣。
“什麼事?”
“安平療養院發生了事故,虞董想要見你。”
“……”虞汀白啞笑,眸底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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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說了什麼。”也不是質問。
虞汀白靠在身後的椅背上,不挑釁,饒有興緻的擺弄的桌上的擺件,眼睛卻落在了虞潇聞已經斷了的腿上,“你是不是沒有拉的住他,監控說,他沖出去的時候,你就在屋内,你看,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嗎?”
虞潇聞的臉頰在抖,眼睛凹陷的厲害,“你和他說了什麼?”
沙漏被翻轉,沙子一點點向下滑,虞汀白盯着那個小坑,“我和你說過,不要在管,你不聽,你總覺得你做的對,你想放他走,還想放他走。”
“我自始至終也沒想把他怎麼樣……”
“那他的腿呢!”擠出來的話,虞汀白的那句,“至少我得清清白白。”也落了地。
虞汀白視線移到虞潇聞的腿上,叱咤風雲一輩子的人到最後被自己的兒子設計了斷了腿,他微微仰頭,眸色中隐隐瘋狂,唇上揚,不緊不慢:“他的腿不是因為半夜抹黑下樓梯摔得嗎?那麼高的樓梯,隻摔斷了一條腿,已經很幸運了,不是嗎?”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虞潇聞真的會被蒙蔽,太過坦然,似乎一概不知。
“他想讓你出意外,你提早一天知道,故意沒去,反而讓我上了那輛車。”虞潇聞摸着自己的腿,靠在輪椅上,吊着的那口氣散了,暮氣沉沉,“你恨他,也恨我。”
嗤笑。
虞汀白:“我告訴虞則,他蠢。”那雙漆黑的瞳與虞潇聞對視,釘在他的身上,“他說後悔沒早點察覺,如果他早一點清醒,甯亦絕對不會是被送走那麼簡單,至少在我看來,虞則很蠢。”
“他和你一樣,總是自以為是。”
“我問他,他的大張旗鼓讓他得到了什麼,他不說話,隻是看着我,想要在我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我說,這就是他和我的不同,至少我不會立靶子,他會。”
“我問他為什麼要從三樓跳下去,是怕死嗎?他不說話,開始掙紮,我說如果你從六樓向下,說不準會讓你心疼,畢竟……你,這麼愛他。”虞汀白戲谑的說,“是愛嗎?虞啟年死之後,你給予無盡期待的大兒子死去,你對虞則的愛是什麼呢?”
“是對奶奶的愧疚?”
年輕時的包辦婚姻,即使沒有感情基礎,卻還是産生了愛。
便就固執的認為,人人都可以,認為愛可以培養出來,可卻忘記了,恨也可以。
“腿瘸了,他還是跑了起來,你聽到了他對你說的話嗎?”虞汀白打開了手機,播放錄音,沙沙聲裡,男人的聲音從瘋癫到冷靜,在到大笑,自始至終隻重複一句話,“都是你的錯,你的。你的錯。”
長長的走廊,男人的聲音回蕩不止,“碰”的一下,玻璃碎裂,再無任何動靜。
虞汀白挑挑眉:“你說,如果你如果沒從許醫生的手裡得到那把鑰匙,如果你的腿還好好的,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你也不至于眼睜睜看着他離開吧,六樓,剛好六樓。”
虞潇聞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一下秒,護士醫生就從房間外闖了進來。
人被推去了手術室,電子屏那邊陷入了安靜。
程伯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在離開前的那一秒,他說:“小虞,虞董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虞汀白沉默一秒,後接了一句:“阿甯好像又瘦了一點。”
沒人說話,又該說些什麼呢?
甯亦越來越瘦這種瘦是肉眼可見的,趙清越來的時候都吓了一跳,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最後連一個招呼都沒打,脫下了西裝,就重新又回到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