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酒店,不算高檔,但是也幹淨整潔,就在學校出去幾步路的地方。
306房。
白語打開門,将他拉了進來。
“來得好快!我都還沒想好選哪一套?”
潔白的床上平鋪着三套衣服,許晖看得眼角直跳。
他一把攥住她伸出的手腕。
“白語同學,你是不是誤會了……”
“你不是答應了跟我一起玩嗎?”
天真的神情,天真的語氣,卻……一點也不天真的問題。
白語笑意盎然地湊到他面前,用那隻被他握住的手,點着他的胸口,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啊學長……”
她将門關上鎖好,窗簾也拉上。
完完全全的密閉空間。
許晖覺得自己快熱炸了,在這個已經入秋的季節。
白語踢掉了拖鞋坐上床,把放在一側的書包拉開,兩手一翻,嘩啦啦地将東西倒在床上。
“……”
她像是要求得老師表揚的優秀學生,兩手一張,示意他看:“當當當當!我是不是準備的很充分!”
許晖還是站着不動。
她拽着他的領口将他撲在了床上。
頭頂明晃晃的燈光,自她背後灑下,為她鍍了一層銀光。
她左看右看,低頭在他唇上輕輕啄了好幾下,終于有些氣餒:“我沒什麼經驗……學長能不能帶帶我……”
他的心髒快要爆炸。
“等一下……”他半撐起身子,白語卻仍舊跨坐在他身上,睜着晶亮的雙眼看着他。
“要怎麼做,你說?”她興緻勃勃地問。
“你……”許晖想問很多,然而那些問題在他腦海中轉了幾圈,他最後脫口而出卻是——
“你喜歡我嗎?”
他聽到了一串笑聲,仿佛是風鈴在響。
“我當然喜歡你了——”
白語雙手捧着他的臉,輕輕擡起,那樣一雙剔透的眸子,黑色的瞳仁似乎比尋常人要更黑更大些,看起來像是無邪的孩童。
“我喜歡你,學長。你呢?你喜歡我嗎?”
胸膛下跳動着的心髒,仿佛要掙脫血肉的枷鎖,破體而出。
她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許晖微喘着氣,将她從自己身上輕輕拉了下來,他站起身,将床上淩亂四散的露骨衣物以及各種道具一件件收拾好,裝進了她的包裡。
白語坐在床上,怔然看着他的動作。
許晖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直到“唰”的一聲響,書包徹底被拉鍊封印住。
做完這些,他又轉身将她的鞋襪拿至床邊。
他的手握住她的腳踝時,白語下意識地一縮。
許晖擡起頭對上了她的視線,他早已将自己的身心收拾妥帖,眼角中飛出笑意:“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膽呢……”
白語當即支吾起來,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那隻握住她的手溫柔卻有力,甚至帶了些不容分說的強硬。
床單很滑,她被拽着腳踝拉到了床邊。
眼前的男人半蹲下,替她套上襪子,拉直到腳腕處,而後又拆松了她的鞋帶,一隻手把住她的踝骨,一隻手握住鞋,向上一提。
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那是一個平整對稱的蝴蝶結。
那是一頂烏黑的頭發,中間是一個小小的漩渦。
像是宇宙裡的星雲。
白語盯着這個渦怔然出神。
她完全被支配了。
許晖洗完手回來,見她還呆坐在床上,走上前去把着她的手肘将她扶站起來,而後又彎腰抻了抻她有些褶皺的裙子,直起身後将她的包挂在肩上,握住了她垂在一側的手腕。
他的臉仍舊紅着,可是神色已經清明。
“走吧。”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魂颠倒。
明明他們什麼也沒做,白語卻覺得自己三魂六魄皆已離體,隻剩下被握住的手腕傳來熱度,幹燥溫暖。
就連這深秋夜裡的風,好似都是暖的。
她就這麼安全平穩地,跟着她那顆跌跌撞撞的心,一路走到了宿舍樓下。
騎着單車的少年們呼嘯而過,頭頂上的梧桐葉随着光影搖晃。
他們面對面站定着。
“包我沒收了。”
白語沒有回話。
又見他微微低下頭,對上她四處躲避的視線——
“想要的話,就想辦法來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