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晖知道她指的是地圖,無聲笑了,“對。”
“還有其他同學跟你一起嗎?”
“不清楚,可能有吧。”
她有些感慨:“等你讀完書,會不會就長期定居國外了?”
“不一定。”他說,“大概率還是回來的。”
“挺好。”
許晖看她不停地轉腳踝:“累嗎?要不要找個地方歇一會?”
白語四處看了看,除非坐在路肩上。
“前面有個公園,我們可以去坐會。”
她順着他手指着的方向,什麼也看不見:“你是活地圖嗎?”
不怪她看不見,紅綠燈過去右轉走兩步,才是入口。
兩人找了個亭子坐下。
面對面,四目相對的時候,白語會有一種錯覺,他們還在一起,并沒有分開。
雖然這不過是她的幻想罷了。
她撇開臉,看着越來越亮的天色:“今天好像沒有太陽……”
“有。”
許晖面色平靜:“有太陽,即使你看不見,它也一直存在。”
白語定定地看着他。
“不過你說得沒錯,如果他不能被你看見,那麼他确實沒有存在的意義。”
“白語,你永遠不需要追着太陽跑,他一直都在。”
……
“哪能啊,純粹是我經過這兩個月與您深入接觸後,自認為思想高度實在難以媲及您這樣光輝偉岸的先驅……”
“你知道,總追着太陽跑,精神壓力很大的……”
厚實的雲層凝在霧裡,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梢喚着,清亮的聲音盛着清風而來。
白語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就連喜歡的東西如果别人有了一樣的,都會想辦法把那件東西打上自己的烙印,改造全世界獨一無二,隻屬于她的。
但,人又不一樣。
她不能肢解他,刻畫他,按照自己的心意重組他,更不可能讓自己完完全全跟随着他,那些所有的退讓與配合,都不過隻是玩玩而已。
白語此刻甚至萌生出一種念頭,如果此刻她開口讓他留下,他一定會依着她。
隻是,她不願意。
她希望他的人生軌迹不變,不受任何束縛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我知道。”她說,“我喜歡豔陽天,也喜歡陰雨連綿,如果是暴風暴雨暴雪,我會更興奮。一成不變,太過乏味了,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如此。”
“許晖,出國後,好好照顧自己。”
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番話。
可能是年輕氣盛,并沒有把這簡短的兩個月感情放在心上,總會有新的人來,總會有新的感情替代。
*
“喔!!!”
舞池裡無數白皙柔軟的身體在肆意縱情,人與人之間完全失去縫隙。
香槟沖出瓶口,在高頻閃爍的射燈下,化作夢幻般的泡影,将那幾乎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澆了個透徹。
卡座裡一位身着黑色晚禮服的女士,正低頭點着指間的香煙。
她拳頭大小的黑色卷發垂在胸前,一直落在交疊的大腿上。
熾熱的煙深深吸入肺中,再吐出,白語透過眼前這片迷蒙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們已經化身成最原始的動物,吐着舌頭去接噴灑墜落的酒,被澆了一臉反而更加興奮起來,擰身便與不小心碰上的人吻作一團,誰也分不清是誰。
因為無所謂,是誰都一樣。
一個高大的男人手裡拎着一瓶酒朝她走過來。
“怎麼又抽煙?”
他穿着低調奢華,手上的腕表都夠買下整座酒吧。
白語叼着煙側頭,預判了他想揪走煙的手,皺着眉道:“你自己戒了,倒是管起我來了。”
“我是男人。”他點點她的鼻尖,語氣萬般寵溺:“就一根啊。”
林也笑着,擡手将酒打開,倒了一杯給她。
血紅色的酒體在高腳杯中劃出欲望的顔色,白語淡淡瞥了一眼,看着林也将酒遞到她唇邊,撲面而來的木質香,隐隐泛着甜膩的火藥味。
是她喜歡的烈酒。
“嘗一下,特地尋來的。”
她喜歡喝酒,這幾年林也就變着法子給她買各種各樣的酒,她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白語不為所動。
林也笑意未減,自己舉杯喝了一口,他緊緊盯着她,緩緩放下酒杯。
下颌被捏得生疼,腥辣甜膩的酒精刺得她嗓子痛。
白語擡手用力推開他:“你越來越瘋了。”
“哈哈哈——”林也靠坐在她身側,長臂搭在她身後,翹起一條腿。
隻這一口,她便猶如烈火焚身,可見其威力。
她的脖頸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像是閃爍着的碎鑽。
林也看得入迷,他湊上前去,用鼻尖輕輕地描摹着:“今天晚上去我家吧,就當是為了慶祝我新專輯破百萬……嗯?”
白語夾着煙,吸了一口,猩紅的火光一路上竄,吐煙時,她總是會下意識眯着眼。
那張臉,禁欲到極緻便是難以承受的性感。
林也忍不住攬上了她的腰,稍微帶了一點力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