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廣闊的沙土之上,一台人形機甲靜靜懸浮在空中,它通體銀白,身形極為優美流暢,羽翼反射出太陽照下來的光,耀眼得如同一顆恒星。
機甲兩側肩臂架着蓄勢待發的激光炮台,在機艙掃描系統的鎖定下,對準黃沙中的某處方位,炮管由銀色轉至高溫狀态的深紅。
祁相晚坐在機甲駕駛艙内,平靜的臉上映出光屏的幽光,他面前的屏幕精準标出沙土中快速移動的紅點——兩條身軀龐大、甲殼堅硬的巨型變異沙蟲。
炮管蓄能到極緻的瞬間,兩條沙蟲恰好聚集到一處,身體交錯成X狀,拱起的沙土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還在不斷往高處攀升,向着機甲的方向突進。
銀白機甲不為所動,肩上的炮台紅焰灼灼,猛然射出兩道激光,割開沙土覆蓋的山丘,轟到沙蟲漆黑的脊背上。
崩出一道肉眼可見的蜘網狀裂縫。
黑色的液體如瀑般從沙蟲身上濺出,将地面上的黃沙染黑一片,在機甲的射擊下,沙蟲如同被打中七寸的蛇,脊背一凹重重砸落到地面。
預判之内的事,沒有給祁相晚帶來多少情緒波動,他掃了眼掃描結果,紅點已然在上面消失。
給激光炮管充能完畢後,他駕駛着機甲往下俯沖,靠近那片幹擾了掃描系統運作的黑色液體,通過屏幕外的視野觀察沙蟲動向。
靈活的機身在黑色沙海中潛行,宛若一道疾行的閃電,飛快避開地面刺上來的尖銳觸手,絲毫不見大型機甲行動起來的笨重感。
現如今駕駛機甲的方式有精神鍊接和軀體共鳴操控兩種,Beta沒有信息素和精神力,注定無法通過接入機甲精神網的方式,進入人機一體的操控狀态。
他們隻能通過後天的訓練,讓自己的身體适應機甲的行動軌迹和運動模式,以此達到軀體共鳴,提高機甲靈活性和駕駛能力。
盡管如此,比起先天就有優勢的Alpha,Beta很可能再怎麼努力,也永遠無法超越Alpha和機甲之間天然的融洽度。
因此機甲師裡幾乎很少有Beta的存在。
能像祁相晚這樣,把機甲當成自己身體使用的Beta,在這個世界上少之又少,他遇到的人裡也僅僅有蕭星河而已。
對付沙蟲這種級别的boss,祁相晚心裡沒什麼壓力,銀色的機甲遊刃有餘地在觸手間穿行,很快便将那隻倒地的沙蟲大卸八塊,甲殼上裂開一道又一道深痕。
他松開了手動操縱杆,眼睛微眯,展開肉眼分析儀,淺藍色的虛拟眼鏡浮在他面前,清晰顯露出沙蟲當前的生命狀況。
忽然,眼前畫面變黑。
另一隻蟄伏已久的沙蟲拔地而起,在空中張開血盆大口,鋪天蓋地般猛地朝機甲撲過來,将他的前路數盡阻斷。
撕裂的大嘴好似一個黑色漩渦,粘液遍布的鋼牙散發出惡臭氣息,口腔深處還有四五條蠕動的醜陋舌頭,如同擁有自主生命力的蟲子,朝機甲所在的方向不斷延伸。
像是要拽着他堕入那口深淵。
見到眼前這熟悉的一幕,祁相晚心髒險些當場驟停,嘴唇不受控制地輕顫,腦海裡無法遏制地湧現那場令他記憶猶新的恐怖噩夢。
猩紅的嘴,濕綠的粘液,深不見底的淵澗,無數湧動的詭異軀體分至沓來,逐漸把他和他最在意的人包圍淹沒,拽入無盡深淵。
祁相晚呼吸粗重,眼中血絲冒出,如同魇住一般,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就這麼操控着機甲停留在原地,正面迎候沙蟲的襲擊。
一道刺眼的長虹貫過機甲和沙蟲。
白光亮得駭人,好似雷電劈墜,卷起滔天風沙,沙蟲徹底被劈成兩半,中間那部分甚至被灼成了焦炭,随着風沙散落在空中。
機甲身後,一門與它身軀長度相仿的大狙硝煙未散,槍口白光湧動,閃電環繞,還處在過載模式中。
閃電級高束能重狙槍。
星艦級别超武,是祁相晚仿照星際艦船武器大師的傑作,改裝到機甲身上的殺手锏,普通射擊足以擊破市面上大部分星艦的防護罩,蓄能後更是可以直接一槍打爆一艘軍用艦船。
本來不該輕易試用。
“警告!警告!檢測到機師狀态失控,強行斷開連接!”
……
祁相晚艱難摘下全息頭盔,趴在床邊劇烈呼吸,手掌在胸前反複摸索,直到摸到熟悉的圓形物體,攥入掌心死死握緊。
顫抖的身體才逐漸停歇。
趴在窗邊曬太陽的布偶一躍而起,跳到祁相晚身邊,用腦袋拱了拱他的臉。
柔軟溫暖的絨毛蹭得祁相晚臉上癢意陣陣,其中還混雜着陽光和貓咪身上特有的氣息,跟他家裡的機械袋熊一樣令他舒心。
祁相晚有氣無力地擡起手掌,搭上貓咪腦袋,狠狠rua了好幾把。